大唐629年的四月在多事中姍姍來遲,可春意卻擋也擋不住。“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四月暖風不知吹蕩了多少世人的心。
歐陽躺在營中的幾隻麻袋上,嘴裏嚼著一根新嫩的狗尾巴草,有些出神的望著湛藍的天空,暖暖的春日吹風幾乎讓他快要入睡。
“嗯”的一聲悶哼,似乎將他的睡意瞬間趕跑。他略略仰起頭看了眼身前列隊操訓的特種旅,嘴角的笑意再次蕩開。
除他之外的五十九人,人人紮了馬步,兩手平端著一根木棍,棍子兩頭各掛著一隻麻布袋,袋子中裝的什麼不得而知。卻是從士卒臉上如同小溪一般流下的汗水也可看出,袋子中裝的必然不是輕閑物件。
剛才那“嗯”了一聲的是劉宇軒,他和其餘人站在這裏紋絲不動已有一個時辰,此刻他的兩臂如同千萬隻螞蟻噬咬,酸痛的不成樣子。可即使如此,他努著勁兒死死的握著棍子中央,微微顫顫的將棍子舉平。他之所以發出聲響,意在提醒歐陽時間已經不短,若是再多個一刻,隻怕這些漢子都要累趴下。
可歐陽卻連一個字都懶得說,兩個月來他隻要有時間,便日日嚴格的親自訓練,今日的“平舉”便是科目之一,為的是鍛煉耐性和臂力。之所以特種旅所有人沒有出生反對,不是因為歐陽的“高富帥”,而是因為半月之前歐陽給他示範的那兩個時辰,當時歐陽馬步紮的更深,兩手舉的更穩,便如同一尊雕塑般在那裏一動不動,將這幫老兵痞子震懾了一下。
這時歐陽餘光瞟見守大營門的劉五在營地外站著,似乎有事找自己。他笑笑起身,笑罵道:“算你們走運,歇了吧,一個時辰之後實刃訓練!”
五十九人大部分歡呼一聲卻不離開,兩兩攙扶著開始繞著不大的特種旅營地慢步走了起來。這也是歐陽早早便教會他們的東西之一,但凡大運動量之後萬不可就地坐下或躺著,那樣肌肉和韌帶會越來越硬,於身體有害。隻有諸如秦風和葉鵬之類身體素質極為出色的幾人倒是沒有顯得如此疲累,而是活動開手腳放鬆身子去了。
歐陽幾步來到自己營前,看著這個見過不少次卻沒搭過話的守門兵士問道:“劉五哥可是有事?”
那劉五聽到“實刃訓練”不禁砸吧砸吧嘴,縮了下脖子。他可是聽說過,自打雲中事後,這特種旅便在營中再開先河,竟以真刀真槍對練。當然必要的鎧甲是要穿上的,但練的就是手腳眼的反應和氣氛。他看著眼前這個當兵不足四月的小子,心裏又是感概又是敬畏,趕緊抱拳行禮道:“啟稟歐陽將軍,剛才營外來人送信給你,我便趕緊送來了。”
歐陽看著劉五眼巴巴的樣子,無奈的笑了起來。自從有一次守門兵士親自送來家中短信,他隨手賞了些小錢。後來但凡是自己的文書口信,那些士兵便搶著來送,自己也無一例外都給二三十文。也不知軍中誰傳出自己在晉陽籌備酒樓之事,軍中不少不知者都以為自己乃是有錢的將軍。背地裏他還曾聽到過士兵稱他為“冷臉財神”,“冷臉”之稱來自於他幾個月來的帶兵訓練,“財神”之稱來自於他平日裏的大方。
自懷中掏出一兩碎銀送走了眉開眼笑的劉五,他展信一看咧嘴笑了起來。這信是酒樓賬房王世文代筆,雲娘口述的。其中說道酒樓因娘親三月病了一場尚未開業,如今娘已大好,酒樓各項準備就緒,讓自己尋個時間將開張大吉的日子定下來,否則即使她們等得,人家幾個聘來的國手大廚已是急不可耐了。其中還有一條是將這一月空閑時歐陽想出的奇怪點子之事報於歐陽,讓自己安心,所招的八男八女業已訓練完畢,到時候絕對震撼雲雲。
因雲娘本就性子直爽,又是愛說話的人。這信照她口述而來洋洋灑灑寫了三頁,其中內容零零碎碎無一紕漏,卻看得歐陽直覺得好笑。這個好比親姐的雲娘從最初的不願從商到現在如此積極的操辦,真真兒的解放了她的性格。
“臭小子,家中來信怎不喊我們兄弟?沒心肺了是不!”五郎一個熊抱將歐陽原地拔起又重重墩在地下,惹得周圍兵士大笑不止。
“大哥若再不鬆手,我那保胎十八策可不與你說了!”歐陽狼嚎一聲,五郎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乖乖鬆手站在一旁傻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