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正欲再勸,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他十分清楚眼前這位主子的脾性,若是真的心中定計,便是滿朝大臣勸阻也不見得有效。現在倒不如拾遺補漏,多想一想如何將這次會盟做到最安全才是正事。
平康坊悅來客棧一件雅間內,勃貼正一人喝著悶酒,平日裏這長安的美酒他總要細酌慢飲,品評滋味。可今日卻是如飲白水一般,隻是借來解悶消愁。
他現在不能不愁,這次前來本是和夷男刺探“飛虎軍”虛實,夷男說他在長安遊學幾年,多少有些人脈可用。本指著他來了之後將事情早些辦好,可不想都已三日,那小子竟還泡在春樓裏,實在讓他憋悶的很。
正尋思著回去如何在可汗麵前告他一狀,門前腳步響起。腳步聲聽來有兩人,其中一人腳下踏聲非常響,聽起來還帶些鏗鏘之音,讓勃貼聽得心中一緊。
房門被開,隻見夷男笑著走進,也不理做坐在裏麵的勃貼,隻是讓在一旁向內做個了手勢請到:“請!”
一個身著鐵甲,腰胯寶劍的年輕人昂首而入。兩眼隻是掃了掃依然坐在那裏不動的勃貼,旋即轉向他處,似乎根本沒看到這個人一般。
勃貼心中暗驚,三日不見夷男,他竟帶著大唐兵進來,難不成?......他臉上並無表情,可放在背後的手卻慢慢握緊別於腰帶上的短刃,心想若是夷男這個小混蛋要陰自己,那邊放手一搏。
然而夷男卻起身站到兩人一旁,看向呆若木雞般的勃貼道:“勃老板,這位便是吳國公的侄子秦三哥。我可是在玉春樓等了足足三日才等到,原來我們的秦三哥已經高升了,進了飛虎軍!”說罷背對那唐兵朝勃貼急急使眼色。
勃貼瞬間反應過來,趕緊換了一幅笑臉起身相迎:“哦,原來是秦三哥!聞名久矣,聞名久矣!”
“哎哎哎,讓開,擋什麼!”那唐兵一把將夷男推開,大咧咧的走到勃貼案前,伸手不知從哪裏變出三枚骰子一扔:“聽說勃老板也好一口?”
“他不僅好這一口,還愛玩大的!”
“哦?沒看出來啊!那就好,那就好!”唐兵秦三眼中頓時有了神采,看著勃貼的目光就如同看向一頭待宰的羔羊一般。
定好了百文一把,又定了十分簡單卻刺激的賭大小,那唐兵便和勃貼酣戰起來,可不知為何,秦三似乎手氣非常背,連著輸了六七把竟是將身上備著的錢全都輸了去。
“秦三哥,咱們便不玩了罷,我有......”勃貼看到秦三錢袋已是空空如也,轉言想要套套近乎多了解些“飛虎軍”的情報。
不想秦三卻是個賭癮極大的,一看勃貼作態,臉上有些掛不住,大聲喊道:“走!走!且雖我回營去玩兒,這狗屁地方手氣也背了。我營中還置放著錢財,咱們繼續賭!”
勃貼一聽喜上心頭,這真是正瞌睡便有人送枕頭,若能親自到飛虎營中一探,遠比從他人嘴裏說出來的準確實在。況且一般軍營都不準平民靠近,更何況這讓大可汗都掛心的精銳“飛虎營”?他雖是恨不得現下立刻拔腿便去,卻不敢表露出來絲毫心切。反而沉吟一番,遲疑問道:“秦三哥,那飛虎營可是咱大唐的精銳軍營,豈是我等閑人能進入的?”
“怕什麼!我讓你去便去。我們營中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不賭的,帶個把相熟進來玩一玩也沒什麼大事。隻管放心!你將我肚中賭蟲勾了起來,豈可說走就走?我非要將我輸了的贏回來不可!”秦三眉飛色舞的說了幾句,便上前來連拉帶拽的將勃貼弄起,一起向他口中所謂的“飛虎營”行去。
與此同時,李世民已下定決心要去雲州盟誓。這次盟誓隨他而行去雲州的隻有長孫無忌,為了遮人耳目其名義上是要去東都洛陽東巡。由太子監國,文詢岑文本,武問侯君集。至於房玄齡和另外一些隨行大臣則是裝裝樣子在一路上打幌子。這次盟約李世民不可謂不安排周密,更是費心費力,其短期目的隻有一個:和草原親唐的部落結盟,在北伐時一舉將突厥擊敗,再不至有何隱患。
可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此行是否一帆風順,還真要看老天爺如何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