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長接過一看,心中已是翻起驚濤駭浪。略掃了一遍,將布條向胸中一揣,向一個士兵喊道:“你帶兩人用最快的速度將布條帶給都督,將這裏發生的一切速速稟明!快滾!楞著作甚?”
說罷又指向另一名士兵到:“起號!三長三短!”
“火長,這......這可是發現敵軍大規模入境才起的號聲,若是誤報,按軍律當斬!”那司職起號的士兵不敢相信眼前躺著的十幾人竟然重要到如此地步,更不想拿自己小隊十人的腦袋開玩笑。
火長聞言臉色一沉,將刀尖兒指向那名士兵,怒道:“再猶豫一分,我便先斬了你!”......
“嗚——嗚——嗚——嗚、嗚、嗚!”
晨陽被烏黑的雲層遮沒,卻不想在這寧靜的清晨,三長三短的號聲竟穿透了山巒,穿透了林層,甚至穿透了一小股迷霧,不斷向遠處蕩去。
號聲有節奏的一遍遍響起,漸至不遠處的並州大營。
“這是啥聲?咋像咱軍中號聲?”正要換崗下塔樓的劉二抹了抹帶著眼屎卻通紅的雙眼,疑惑的問向麵前來接崗的兄長劉大。
劉大一拳擂在弟弟的鐵甲上,心疼道:“老二,冬夜難熬,趕緊回去睡覺,別泛癔症。”
劉二止住了大哥的拳頭,繼續細聽道:“大哥,是真的,你仔細聽!就是咱軍中號聲,一,二,三,四......六聲!!三......三長三短?!”劉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什麼號?恐怕營中將士就是將所有號都不記得,也不可能忘了的唯一一個號聲,大軍來襲的號聲!
“六聲?是,是六聲!是三長......三短!!二弟你速去稟告,我來吹號,快!”劉大一腳踹在劉二屁股的側麵,從塔樓柱上抄下掛著的號角鼓足力氣猛吹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
“敵襲!!敵襲!!”巡邏的士兵急速奔跑在營地中,撕扯著喉嚨發出警告,將這一消息盡快傳遍。
“放,放你娘的屁,敵你娘的襲!”袁卿正在穿戴盔甲準備點卯,不想聽到不遠處有人亂喊,臉色一沉罵了幾句。
“嗯?!敵襲?”他正穿戴盔甲的雙手瞬間凝固,雙眼暴睜,“噌”的一聲抽出佩劍,也顧不得身上盔甲,抬步向帳外衝去!
整個並州大營瞬間陷入沸騰,不是熱烈,不是歡鬧,是緊張,是不可思議!
所有人心中都是同一個想法:晉陽城離邊境還有好一段距離,突厥人竟然打到這裏來了?!
徐世績終於有了一個好夢,連續幾日的愁結在接到房玄齡的一封信後解了大半,加之疲累已極,終於在昨晚按時入睡,一覺至辰時初也未醒。
常年侍奉左右的親衛早早起身,看到自己的都督竟然破天荒的酣然大睡,都是不忍心將他喊醒,心想等會兒點卯時將實情稟報,眾將都能理解。
不想他剛剛撩起帳簾要轉身出去,一陣淒厲的號角聲和“敵襲”的呼喊聲刹那傳至耳邊,心中大驚,僵立當場。
“速速給我穿甲!發什麼楞!”一聲厲喝傳來,那侍衛扭頭去看,徐世績已是一骨碌爬起,奔向放在一旁的金甲。
“來人!速速查探,何處來敵,敵人幾何?傳令全軍整軍,眾將速到帳中!”徐世績飛快的抓起盔甲,想門外守著的其他護衛喊去......
中軍大帳,所有將領在半刻內聚齊,望向端坐矮幾後的都督都是一聲不發。
此時所有人臉色或多或少的透著一分緊張,這敵襲號聲,在並州腹地這倘是頭一遭,換誰不緊張?
徐世績坐在矮幾後,兩眼眯著盯向大帳門口,心中卻是將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一一梳理。
“報!——”一聲長長的唱喏在營帳門外響起,隻見一名士兵飛奔而入,顧不得許多禮節,直接抱拳喊道:“都督!我於辰時中左右換崗聽聞大營西南向山中有號角聲響起,三長三短!此乃大軍來襲號,故特來稟明!”說罷長長喘了一口氣,才顧得上單膝跪地。
“辰時中?山中?西南向?”徐世績聞言起身,扭頭看向背後掛著寬大的輿圖,手指在那山巒疊起的部分劃了一圈,用手重重一拍。
他轉回身來,盯著手下大小數十員將校,沉聲道:“來人,速派偵騎前往西南,正西,西北三向五十裏!探馬流星回報!其餘將領速速整備各軍,集結待命!全軍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