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這裏,老太太沉吟幾聲,繼而問道:“隻是狄府可曾同意這門婚事?據我所知,狄府乃是官宦傳家,乃是咱晉陽城中數一數二的大戶,我隻怕你二人有些阻攔......”
老太太話聲一落,狄雪上前一步又是作福,細細答道:“伯母切勿擔心,我和歐陽郎的事情乃是祖母親見,也親自點頭,家中即使有些起伏,想必也不會太大。就算是家中再如何反對,我此生已隻有歐陽郎在心中,非他不嫁!”
這一番話中竟是隱有鏗鏘之意,聽得眾人心中佩服。
歐陽站在一邊將兩人在狄府中相遇,在花園中裝鬼,在柴房中互鬥,自己去雲州狄雪守城門,還有那最後剃度之時兩人定情諸事一一將來,聽得三女連帶一邊侍候的李小二感慨唏噓。當然第一次在酒樓相遇之事和柴房打兩女屁股的事情歐陽都隱了沒講,這些事隻能心知,不能說出口的。
眾人正在熱鬧間,忽聽門外又是有人傳聲:“東家,東家!有人要找你,已到這裏了,我們阻不住!”
歐陽一聽,乃是剛才的工頭祁大哥,聲音急切。
“又有人找我?我今日可真忙!”說罷搖頭一笑就要出門迎去。
剛走了兩步,卻見一人掀簾而入,隻是一身黑衣,頭戴鬥笠,看不出樣子。
家中幾人互視一眼,都是有些驚奇。
歐陽聲音一沉:“你要找我麼?你是何人,有何事情!”
那黑衣人聞言長歎一口氣,慢慢抬手向鬥笠的帶子解去。
歐陽凝目一看,那手指細長如蔥,竟像是女人的手!
帶去帽解,如瀑的黑色長發順滑而下披在肩上,眾人一看,都是大驚!
歐陽呆了,呆得仿若時光凝滯,隻剩下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急速的心跳,歐陽死死的盯著對麵女子的那雙眼睛,多麼的熟悉!
那雙眼睛如秋水,如寒星,如寶珠,如白水銀裏養著兩丸黑水銀,清澈黑亮,靈動明麗!他這一生都未曾見過如此的雙眼!是她!
大街上出手助自己鬥人販,暗夜中追殺時救自己性命,密道盡頭和自己的一見,雖然隻有短短三次,卻是次次刻骨銘心!
“你!......”歐陽喉頭一動,隻能吐出一字,卻不知該說什麼,他此刻的腦中已經滿是漿糊,不期她竟然不約而至,出現在自己眼前。
“我?可是嫌我沒有通稟就闖了進來?”她婉然一笑,剜了歐陽一眼,這一眼風情萬種,火辣辣的情緒盡在其中,看得歐陽心頭急跳,口幹舌燥。
不僅是歐陽宇,連老太太這同性之人都是被那一眼驚的雞皮四起,心中驚呼天下竟有如此美貌嫣然之人,卻是略略高了狄雪一線!
狄雪同為女人,從這一眼中感覺到莫名的危機,搶上一步伸手從歐陽臂彎處穿過,麵色含霜問道:“你是誰?為何識得我家郎君?”
“我是誰自然用不到你管!你家郎君?你可與他完婚?”那女子豈是吃虧的主兒?脆脆一聲頂了回去,說罷收了冷厲顏色,走到老太太麵前輕輕一福:“長孫霖鈴見過伯母,初次來訪多有冒昧,還望伯母見諒!”
這一聲問候竟是恢複了女兒家模樣,一言一行極具教養,簡直讓人無法挑剔。更兼之作福之時嫣然一笑,就如同百花中的牡丹一般,大氣美豔,那靈動的雙眼就似會說話一般,一閃一眨間含有情緒萬千。
“呃,閨女且起身,你......他......”老太太早已感覺到這長孫霖鈴和狄雪間的火藥味,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歐陽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口中叨念著:“長孫霖鈴?長孫霖鈴......,總算知道你的名字了!”
“歐陽郎!”狄雪在一旁嬌呼一聲,一臉的不滿。
歐陽一拍腦袋,不想局麵竟然到了如此尷尬境地。他張嘴欲言,卻不知道自己說什麼好,看看狄雪,看看長孫霖鈴,兩女都是緊緊的盯著他,看他如何說下去。歐陽心中不解,這長孫霖鈴今日來是何意?怎和狄雪嗆了起來?這看著自己的眼神也不對啊?
想不通,想不通。歐陽無奈一笑,指指老太太身旁一左一右的座位道:“你二人且坐,站著說話豈不是我家中無禮?”
他話聲剛落,兩女竟齊齊向左邊椅子走去,待兩人走了兩步發現對方都想坐在左位,扭頭相互瞪了起來。
“你!”
“哼!”
狄雪終究不及長孫霖鈴這習武之人動作快,被她一步搶先坐了下去。
兩女一站一坐,怒目而視,火藥味頓時彌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