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歐陽依舊是聞號而起,三十息內無一人錯漏,全部到場。隻是著裝有些淩亂,雙眼有些發紅。昨日整整練了一日的軍姿軍禮、齊步正步,所有人都是腰酸背痛,疲累不已。這站軍姿乃是四項中最苦的一個,眾人終於體會到他們的旅帥之前說過的“吃苦”乃是何意了。許多兵士昨夜都是甲不離身、刀不離手,隻怕自己今日又要慢上一步,被操練的頭昏腦漲。
歐陽下令今日仍是隻練這四樣,將諸事托付給了兄弟和軍官,言明自己要回家一趟。不為其它,家中那一大攤子事兒他是必須回去看一眼的,否則這“特種獨立旅”的裝備軍中可打造不出來,更遑論這打造的資金了。
昨日還是晴空,今日卻又是飄起了小雪,歐陽心切,一路急急回趕,不及一個時辰自家的酒樓已是在望。
酒樓已歇業,門前大紅告示依然被張貼在臨街的告示牌上。歐陽看著從樓頂垂落的粗製紅布,聽著從中傳出的“叮叮當當”的響動,心中漸漸活躍起來。還有酒樓對麵的鋪子,也是關起門來改造。這可是自己的希望所在,就仿佛孕育在母親肚中的胎兒,日日成長,充滿了期待和希望。
歐陽掀起垂地的紅布走了進去,隻見門前擺滿了磚瓦木料,正門虛掩,裏麵十幾號工匠正幹的是熱火朝天。
推門而入,一名中年漢子厲聲道:“那小郎,這酒樓正在重建,不做生意,速速出去,若是傷著你或出了其他事情,不好擔待!”
歐陽聞言暗忖,這匠作倒是負責,既注意安全,又是看好門麵材料,請的不錯。他朗聲道:“這位大哥,我乃是此酒樓的東家,看自己的店麵不算有事吧?”
眾人聞言都是停了手中活計,看著歐陽宇笑了起來。那中年漢子將手中東西放下,笑罵道:“哪家的臭小子,跑來這裏糊弄?這偌大的一個酒樓,還有對麵的鐵匠鋪,甚至旁邊的一個鄰鋪,都是一個東家的家產。你才多大?估摸著怕是剛二十左右,就敢開口你是此店的東家?好大的口氣,也不怕閃了你腰,趕緊的,回去該幹嘛幹嘛,別耽誤我們做工,俺們可是和此樓的東家義母簽了契的,晚一天竣工少收好多錢!”
他身旁的漢子都是助聲喊歐陽快走,別在這裏搗亂。
歐陽一聽,不怒反笑:“我說大哥,俺真的沒騙你,俺就是此樓和附近鐵匠鋪、雜貨店的東家,歐陽宇!”
“哎—,你這個小子,怎的這般不聽勸?”那中年漢子看見歐陽不走,穿的又極是普通,根本不像一個擁有三家店麵的財主。他心中微怒,厲聲道:“快走,再不走俺們可是要趕你出門了,那是須麵上不好看!”一眾人吵吵嚷嚷,叫罵起來。
“叔叔!你回來了!”一聲驚喜的嬌呼穿透眾人嘈雜聲,歐陽一看,原來是雲娘嫂子走了出來。
他一揮手,哭笑不得說道:“嫂嫂,人家不讓我進門,說我誑他們。哎,原來當東家也是這麼苦的!”
雲娘在後麵一進院中陪著李王氏說話,聽到前麵酒樓裏有些吵鬧才趕了過來,卻沒想到歐陽回來了,更沒想到被匠作們攔著不讓進。她捂嘴嗬嗬一笑,向那中年漢子喊去:“祁工頭,他是我夫君的八弟,正是這幾間店麵的真正東家啊!”
那姓“祁”的工頭一聽,登時傻了眼,看了看周圍眾人都是同樣的表情,憨笑一聲,拱手作揖:“東家,你看,俺們真不知道,俺在這裏給你賠罪了,你......”
歐陽一邊朝雲娘走去,一邊笑道:“祁大哥不妨事,不知者不罪。沒那麼多講究,咱們一回生二回熟,您忙吧,我回家看看!”
祁工頭尷尬的一摸腦袋,傻笑著招呼眾人趕工去了。
雲娘和歐陽極親,情似姐弟,一手挽了歐陽的小臂向正廳娘親那裏拉去,一邊急問道:“你怎的今日就回來了?這才去了軍營兩天呀,你哥哥們可好?”
歐陽聽得想笑,明白雲娘是想問問七郎可好,可話道嘴上卻成了“哥哥們可好”。他笑著點頭:“我的親嫂嫂,親姐姐,沒事我就不能回來瞅一眼麼?哥哥們都好,尤其是二哥,能吃能睡,身體倍兒棒,就是想著你那!”
雲娘一聽紅了臉,一指頭戳向歐陽腦門,笑罵道:“作死啊你!都敢開嫂嫂的玩笑了,想讓娘罰你了是不是?沒大沒小,把你慣壞了!”她雖是笑罵,可心裏卻是開心,一是夫君無事平安,二是這個歐陽和自己越來越親近,她心裏歡喜。
“要慣也是嫂嫂慣的,這家裏可沒有人慣我!”歐陽心中感動,和這既當嫂嫂又當姐姐的雲娘在一起,總有一股親情彌漫在心窩裏。逗了嫂嫂一句,撒開腿就向一進院正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