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績一笑,點頭道:“廢話少說,囉囉嗦嗦的聽這讓人煩,直說想法,我剛才已是說過對錯無妨!”
歐陽暗忖,若自己真發揮起來,怕是洋洋灑灑說他個半上午也不定能說完,此時此刻還是簡練為上,畢竟此處是軍營不是朝堂,說話的方式內容都要有所適應和針對性。
他收了笑容,認真說道:“都督剛才所言,其實能以一言以蔽之。”
“小子,你也太猖狂了!都督說的話那是至理,字字金玉,你竟然說能以一言以蔽之!你......”袁卿又在椅子上坐不住了,仿佛歐陽宇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將他的風光搶了個幹淨,憤憤之語不絕於口。
徐世績本是心情略略好轉,見袁卿又是如此,心道你怎如此容不下人?“啪”的一掌拍下,將桌上的瓷杯震起翻落到地,冷聲道:“袁將軍,你乃軍中大將,我念你素有功勳再饒你一次。否則以軍法論!”
袁卿頓覺冷意上湧,冷汗直冒,趕緊行了一禮,匆匆坐下。可是臨坐下前狠狠的瞥了歐陽一眼,目光中甚是怨毒。
歐陽低眉垂目,仿佛眼前之事從未發生過一般。微笑不減繼續說道:“按我的理解,都督的話可以概括為‘能領兵者,謂之將;能將將者,謂之帥’,其實就是講了下將和帥的區別所在和職責不同而已。都督,小子所言可對?”
“嘶—,好像是這麼回事!”某將領聽罷就感覺那層擋在心裏的紙被一捅而破,比恍然大悟要低調幾分,卻比恍然大悟要更透徹一些。
眾將校中不少人皆是細細一想,明白了過來,看向歐陽的眼光又有了不同。
徐世績習慣性的去抓杯子,卻不想那杯子剛才被自己憤怒一掌拍落地下,索性抄過茶壺“咕咚咕咚”盡情大飲,水漬從口角四濺而出也不去管,一口氣將壺中溫茶喝了個幹淨,喝罷還意猶未盡的嚼了嚼茶葉,大笑道:“好久沒有如此暢快之感!”
眾人一聽,都不知道他是喝茶喝的爽快了?還是聽到歐陽所答感到爽快了?或是二者兼有之?
說罷,他將茶壺重重一放,厲聲道:“以下見上竟然自稱‘小子’而不懂用軍職,振威校尉你說打你幾軍棍好?”
歐陽早將他嘴角的翹起看了個一清二楚,心中暗忖這都督是在開自己玩笑,他心中暗笑都督老小子脾氣。朗聲道:“都督乃是一州之首腦,萬軍之統帥,豈可言而無信?剛才小子......咳咳,某可親耳聽到都督說了‘對錯無妨’,豈可以一稱呼之失誤而治某的罪?”
說罷臉上笑容更盛,既輕鬆又緊張的看向徐世績。其實他這表情是故意的,要純粹輕鬆無樣那就是狂,要純粹緊張不安那就不配站在這裏了。
徐世績雖是閱人無數,可還真沒見過他這心裏彎彎繞繞的十九歲小子。隻是看到他強作鎮靜又有害怕的表情心中暗爽,假意尷尬道:“你個臭小子,歪理到不少!”
眾將中於歐陽欣賞和中立之人都是隨著都督的輕鬆撫掌而笑,氣氛徹底放鬆下來。不過他們卻是盯著徐世績,在等待他對歐陽回答的評判。
徐世績轉為嚴肅樣兒,歎道:“歐陽校尉,你僅以十九歲之齡便能將握多年經驗和所學一言中的,讓某是在驚訝!有時某想,你是不是投機取巧、溜須拍馬之輩中的佼佼者,可某卻發現並非如此。你若非上輩子乃是地地道道的軍人出身,便隻有一條可以解釋你對軍事方麵的才能和領悟:天授!”
他說罷不再言語,伸起兩指輕輕撓著自己的額頭,卻是眼光灼灼的盯著歐陽。
話中沒有一句是直接說明歐陽所答對還是不對,卻是處處表達出歐陽的天資卓越。簡單的說也就是“對了”!而且是大大的“對了”!
眾將一聽,驚訝的合不攏嘴。在他們和都督相識的這許多年中,這對歐陽的評價可以算得上是頭一份,而且是將他誇上了天。你想想,人家都“天授”了,這是常人能有的麼?這是常人能比的麼?大部分人都是心中暗忖:“這小子怕是前途光明,不若待這兩天閑了多多結交一下,說不得以後靠他提攜一番。”
此想法一存,中軍大帳中的氣氛又是熱烈了幾分。
歐陽心裏咯噔一下,被徐世績一句“你不是前世地地道道的軍人出身”勾起了些緬懷的情緒。急急抱拳一禮道:“都督盛讚,某愧不敢當!”
徐世績看了眼眾人,起身說道:“今日便議到此處,待爾等各自回營後需好好思考,並將我說的話和意思細細傳給軍士!若誰能將我這一些話悟透,那便離我這‘帥位’不遠了。好了,爾等且回去吧,好生操練兵士!”
“諾!”眾將起身齊齊一禮,瞬間轉出門外。
徐世績伸手向歐陽等八人一招說道:“來,且坐近些,我有話要對爾等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