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敘了幾句話,七郎見左右無事,向歐陽宇問道:“小兄弟你可願意幫我拾掇這大蟲?”
歐陽宇原來在部隊時,野外生存訓練也有過剝皮殺生的經驗,隻不過不是那麼精細熟練,也沒殺過虎豹豺狼大體型的動物。沉吟一下對七郎道:“大哥,我對這個可不是很熟悉,隻能給你打打下手。”
七郎嘴裏直喊“無妨”,拉著歐陽宇走到前院,此時天色黑了下來,雪愈發下的大了。
取了幾個火把安置好,七郎也不多話。將老虎擺好姿勢,讓歐陽宇扶著,拎起剔刀從老虎後門而入,隻見那紛紛揚揚的大雪落滿了七郎的頭發,七郎也無一絲察覺,隻是腳踩膝頂,下刀有聲,半個時辰後一張完整的虎皮已在手中。然後剃出虎骨,虎膽,虎爪,虎鞭分別放好,把內髒處理完,將虎肉洗淨切塊。整個流程下也就半個多時辰。隻是那手法熟練,入刀精準,看的歐陽宇直咋舌,這比庖丁解牛也不分上下了吧?難道經常打老虎來練手?
七郎收拾完畢,將歐陽宇的神情看在眼中,拍了拍歐陽宇的肩頭道:“小郎,我也才第二次打虎。不過其他蟲狼剝殺的多了,弄起這老虎來倒也不生疏。其實還早呢,虎骨,虎膽,虎鞭都是好的藥材食材,都要細細處理,還有這虎皮要用藥材硝製,都是功夫活。今天就到這裏吧,不能隻幹活,不祭五髒廟!”說罷,帶著歐陽宇向正屋走去。
待三人圍著方桌坐好,雲娘那邊也大功告成,將四碗湯餅分放各人麵前,然後是一盤水煮青菜,一盤調味菌草,一份小烤兔肉,還有一盤特色的米香悶虎肉端了上來。“粗茶淡飯,隻怕小郎不喜歡。”雲娘一邊笑一邊擦著頭上的汗水。
歐陽宇仔細看去,這菜式雖簡單,可相比現在村中的境況,這一桌飯卻是難能可貴。
青菜翠色欲滴,菌菇飄來的味道已讓歐陽宇鼻子不停抽動,更別說還有那特色虎肉,歐陽宇後世可沒吃過。這讓餓了一天的他食指大動。不過也不能急,主人熱情相待,讚她兩句才是正理。
他雖是軍校機械製造和船舶專業的理科生,可從小受父親的影響,看過很多書,背過很多詩詞名句。想了想指著青菜說道:“桑下春蔬綠滿畦,菘心青嫩芥苔肥。溪頭洗擇店頭賣,日暮裹鹽沽酒歸。嫂子,這飯菜隻是看看便讓我流口水,肯定是美味!”
聽到歐陽宇出口成章,雖然不怎麼懂詩中的意思,卻知道一定是誇自己做的好吃。雲娘本來颯爽的性子,臉上竟泛起紅雲。
老太太驚奇道:“後生居然識文斷字?”
歐陽宇不由尷尬,解釋道:“伯母,這詩是別人的,我隻是借花獻佛,嫂子這手小菜還未吃,就讓我肚中的大蟲死了!”歐陽宇解釋道。
“肚中的大蟲?死了?”聽到歐陽宇的話,其他三人都一臉不解。
“大蟲能塞人肚子裏麵?我隻聽說過宰相肚裏能撐船,將軍額頭能跑馬。可是肚中塞大蟲...不怕咬麼?”七郎認真問道。
“哦,是肚子裏的大饞蟲,被大嫂的菜給饞死了!”歐陽宇笑著解釋道。
“哈哈哈哈!”一家人聞言大笑,就連雲娘也捂著嘴雙肩疾抖。
歐陽宇和七郎兩人風卷殘雲般的吃喝起來,一個是許多天未吃過飽飯,一個是本身食量就大。
“看這個兩個餓死鬼投胎的,急什麼,不夠還有。”老太太也不把歐陽宇當外人,開起玩笑來。
飯後閑聊了沒幾句,七郎便帶了歐陽宇安排到外廂第一間房子去休息。待七郎離開,躺在床上的歐陽宇心潮湧動。想想最近的人生,仿佛就是一場夢,“難道隻是一場夢?可為什麼如此真實?”再思及妻兒父母,心中難受不已。又想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竟然是十六歲的模樣,身體未變,奇怪不已。想著想著,伴著陣陣蟲鳴沉沉睡去。
注1:唐朝的湯餅,是指水煮麵條或麵片一類的食物。炒菜據說從宋朝才開始,所以唐朝以做菜手法多以蒸、煮、悶等等手法為主。
注2:“桑下春蔬綠滿畦,菘心青嫩芥苔肥。溪頭洗擇店頭賣,日暮裹鹽沽酒歸。”出自南宋範成大絕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