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京城宋府門前停來一輛沉香木馬車,看著不起眼但識貨的權貴便知這樣的馬車定是千金打造,猜想著應該是宋家那愛四處遊蕩的小公子歸家了。
宋府的仆從見馬車後便激動地迎了出來,擺好與之匹配的沉香木腳凳,但卻是一個麵相陌生的丫鬟扶著一位蒙著麵紗的小姐自馬車上下來。宋家仆從先是一愣,旋即又仔細個打量了馬車,的確是自家小少爺的馬車無疑,隻是這女子又是何人?自己少爺呢?
而就在此刻,宋夫人由侍婢攙著徑直走到門口一個勁兒地就握住了那戴麵紗的女子的手,眼中是說不出的激動還溢著點點淚花。隻是口中叨念著:“好孩子,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宋家仆從到此刻依舊是雲裏霧裏的,可見那小姐先是乘著自家少爺的馬車來宋府,又是夫人親自出門迎接況這般親昵,那必是貴客。想來也格外熱情地退讓到一旁迎了夫人和那小姐進了門。
隨宋夫人一路引至東暖閣後程霂瑾剛準備取下頭紗就被宋夫人一個用力地擁進了懷裏。剛剛礙於下人和在府門前不便多語宋夫人一直努力克製著情緒,卻是看到那丫頭消瘦的身影頓生出一陣心疼。當初程家上下遇難的消息一傳來她和宋老爺就整宿的合不上眼,後來待宋承逸修書回來道霂瑾丫頭暫未受株連還在白凝山時,她就下定決心迎了霂瑾丫頭進宋府,無論怎樣程家於宋家都是何等世交親密,現霂瑾是程家唯一留下的血脈,他們是無論如何都要護她周全的。再者霂瑾這丫頭從前在宋家還在安陽縣的時候是在她跟前長大的,自己生了個猴兒子自是萬般疼愛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
而程霂瑾也是心頭一熱。自爹娘因罪被誅程家覆滅後她的心突然就那麼涼了下來。而現下唯一能讓她感到溫存的也隻有宋家和阿姐留下的那個小侄兒。卻是看到宋夫人奪目而出的眼淚後不忍心地拿出手絹為她擦拭一二,撫慰道,
“宋嬸,好在霂瑾還有您和宋伯。”
宋夫人聽到這話後更是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片刻後情緒才稍稍冷靜了下來。先是拉著程霂瑾的手安慰了片刻,說是安慰她實也是安慰自己,也不願再跟這個可憐的丫頭再提及程家的種種慘狀恐又惹得她傷心,便也隻是簡簡單單地寒暄片刻。見程霂瑾眼眸有絲遊離,宋夫人先是秉退了身邊的兩個貼身侍婢後才握著程霂瑾的手道,
“霂瑾,想必承逸在來之前也與你提過,現下朝廷沒有牽連你並不代表以後不會,所以現今權宜之計便是為你安排個新的身份生活下來。我和你宋伯商量過,便將你的身份安排為宋家嫡係老二家的女兒,因著父親病故便過繼給我們做女兒,你看這樣可好?”宋夫人說時還不忘打量程霂瑾的神色,雖說是一切安排妥當,但總得看她的心意。
程霂瑾在來之前便已聽宋承逸提及過,宋家嫡係的老二宋垣家有個嫡出的女兒和兒子,但妻子卻因生產而去,宋家二老爺悲痛不已加之早年病痛纏身,沒過幾年也跟著去了,便隻留下了這一雙兒女這也是程霂瑾以前所知的。隻是算來這年歲似有些不對,那嫡出女兒與自己倒是年齡相仿,隻是那兒子卻與自個兒的侄兒相差甚遠。宋承逸的意思便是讓她和侄兒代替那姐弟二人進宋府過繼給宋伯宋嬸,但是程霂瑾一開始聽到這般打算卻是於心不忍,畢竟人家真正的姐弟倆該享受的幸福被他們兩個“外人”活生生地奪了去實在是不公平的。但宋承逸卻道宋伯早已把那兩姐弟送到江南一處與他交好的富商家作兒女,還捎去了不少金銀。但是程霂瑾覺著再多的金銀也不妥,畢竟這本該是宋家最親的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