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先前還躲在皇帝懷裏哭哭啼啼的凝妃,現下自顧自地走到木箱跟前,一臉兒疑惑無害的神色拿起箱內的巫蠱小人兒。隨即麵上的神色甚是精妙,先是一震,旋即便是驚得將手中的小人兒扔在地上,最後又重新撲回皇帝的懷中大哭,更是帶上一絲顫抖害怕的模樣,簡直就是我見猶憐。
“皇上…皇上臣妾不知造了什麼孽讓人如此心生嫉恨來害臣妾…”宋芊嫿哭得愈發凶起來,看那煞白的小臉兒險些哭暈了過去的架勢。
“來人!”皇帝一手扶著佳人另一隻手在赤袍下握成拳,“程致遠行刺後妃,行巫蠱之術,罪該萬死。著人下去程府成年男丁皆明日斬首示眾,女眷幼童遣往塞北為奴。”
剛剛策馬趕來的宋承逸聽到的便是皇帝這最後一番話,在他震驚之餘,皇帝已橫抱起宋芊嫿在侍衛護送下離去。宋承逸下馬後跪禮待一行人離去後才起身。剛起身便一個箭步地衝上去抓住戲台附近的一個小二模樣的人詢問情況。聽過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宋承逸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狗皇帝是真瘋了!且不說那幫所為“行刺”宋芊嫿的人是否本就是有意安排,就算是真有刺客怎的就那麼巧就在程府搜到了罪證?難道程老爺要行刺還要故意留下罪證在府中等著被查麼?況且他方才餘光看到那宋芊嫿不過就是胳膊處纏著布帶,根本就沒受什麼重傷,“行刺”一說搞不好就是在賊喊捉賊!
“承逸哥哥!”
宋承逸還未反應過來,一個十七八歲年齡的姑娘就滿目淚珠地奔了過來。那姑娘衣著尋常人家的布裙,麵相瞧著有幾分眼熟。
見宋承逸一臉的疑惑,何小花匆忙地用袖子一把擦了擦麵上的淚珠,“承逸哥哥不記得我了?我是錦雲閣老板娘家的何小花啊。承逸哥哥救救我爹娘吧!他們是無辜的啊,他們怎會參與行刺凝妃娘娘的計劃啊…”說著便拉上了宋承逸的袖口哀求道。
宋承逸心下有了幾分了然。這個何小花倒是和霂瑾那丫頭熟的很,此次她父母必是受程縣令囑托安排接待表演的事兒,誰料到出這樣的事兒。那狗皇帝說是要滅程家九族,想必也不會放過何家。而眼下耽誤之急便是趕在那幫羽林衛之前先到程府去通知柳蘭和程伯母她們。
“別哭哭啼啼了。上馬,我們先去縣令府看看再商量怎麼救人。”說著一把抓過何小花的手,輕輕一攬她的腰便抱著她一道飛身上馬。宋承逸完成這一係列動作都是行雲流水,隻因此刻他心裏滿滿的都是對程家上下,尤其是程柳蘭的擔心,所以這般男女授受不親的行徑壓根兒就沒當回事兒。但何小花畢竟是閨閣女子,雖兒時同程霂瑾一起胡鬧,但還未出閣便被男子攬腰抱起,同騎一馬足是讓她羞紅了臉,愣是不敢抬頭看宋承逸的臉,直到他們快馬加鞭地來到縣令府門前。
羽林衛畢竟人多,所以腳力也慢了些。宋承逸打量四周發現查處的人都還未到便也顧不得身後的何小花就急急忙忙地撞門衝了進去。而宋承逸萬般沒有想到的便是一開門就是血染的紅!
反鎖的大門背後血飛濺了一地,從正廳到後院橫躺著數十具仆人的屍體。宋承逸隻覺呼吸困難,下一秒便飛奔到後房去查看。他不相信,他真的不願意相信!
穿過正廳後的第一間廂房內,兩個程家的貼身丫鬟一個被刀從後麵捅穿臥在門檻上,另一個被戳瞎雙目之後橫死在木椅邊。滿目的血紅染上隔著的屏風,空氣中染上了血腥殺戮的因子。
宋承逸顫抖著手推開屏風,看到的是繡了一半掉落在地上的寢衣,以及脖頸和腦袋早已分家了的,卻依舊保持著當家主母姿態臥坐在貴妃塌上的死不瞑目的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