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我就不必虛套了吧,您和弗德爵士打過交道。”
秦童拱手,笑著說:“浮城一別,難得暘穀再見。”
弗德哼了一聲。
蘇無眉哧地一笑掩住紅唇,搖晃這弗德的手說:“那倆丫頭演得好,爵士可不高興呢,一點兒麵子也沒給留,還傷了好幾個部下,我聽說十九那丫頭甩出去的冰火還驚了爵士的馬,嗨,我這裏先賠不是了。”說完自然地放開弗德的手,微微萬福,弗德爵士伸出的手還不知道該不該扶一把,也沒能及時收回,尷尬無狀。
秦童正色說:“五姑娘不該瞞著在下。當時情形,虧了爵士擔當。”也是一揖鞠了下去。
弗德爵士點了點頭,找回了自己的傲慢,“擔當不起。”他向蘇無眉揚起下巴,“公主在什麼地方?我得及時趕回去,王後食不下咽,洛克曼限令三日,在這兒就已經……”
蘇無眉笑著說:“哪敢讓使者久候。爵士甲胄不解,無眉當然曉得要緊。公主勞頓,正在安睡。要不讓十五喚醒公主,再一路伺候,跟著爵士返回海岬如何?”
“那當然好。公主無恙,能頂著人頭回去交差,不枉幫了你們一把。隻是沒想到,暘穀人的事兒居然牽連到公主。”
“當時緊迫,基尼利你可別怨恨哦,要怨啊就怨無眉不周全,改天給你陪個不是。”蘇無眉哧哧地笑,媚眼如絲,接著說:“還有啊,可別忘了眼前人。嘻。要不是秦公子大力斡旋,憑我們幾個女流可辦不了這大事。”
“哦。”基尼利.弗德好不容易轉移視線,多看了秦童一眼,沒說什麼,“那就走吧。”
秦童微笑。蘇無眉打的一手好算盤,竟把一件“功勞”讓給了我。
昨天,並州挾押科羅娜的車駕進城,直奔鴻臚寺驛館,一整天沒任何動靜兒。搶人的計劃在今天淩晨啟動。十七吹藥,十九縱火,萬竹園伏兵衝入鴻臚寺驛館,奧西莫從並州來的手下半數被迷倒,餘下的殺了幾個萬竹園的人,卻被十三安排的疑兵裹住了手腳。
十五直入廂房,如入無人之境,十三接應的隊伍輕車熟路,解救科羅娜的行動比預想中的要順利得多。
秦童在天尊尺釋放的流焰、鴻臚寺的火光讓皇城夜值戍衛首尾難顧,隨後案件被報到京兆尹府,等虞青擇“聽明白”以後再做出追捕安排,蘇氏姐妹已經帶著昏睡的公主回到了這片南山的竹林。
案件給虞公提供了一個機會,他在秦童托付的計劃上添了一筆,直接把事件在朝廷捅開,六部震動,傀儡皇帝楊湧大發雷霆天怒。
這回,奧西莫恐怕隻能靠桑龍把持的樞機內閣去周旋了。他敢私下劫擄綠地冰原的公主,還是從武力最強的咆哮鬆針,無疑,所謀大膽卻莽撞,後續得意而粗疏,因此導致這樣的局麵,陷雲頂暘穀於被動,楊氏會據此和桑龍針鋒相對。
京兆尹府一向中規中矩,六部左右搖擺,上雲頂的並州、雲州、金城和武威鎮四座兵鎮和大河三旗,下暘穀的螺穀洪濤衛、螺島鷹揚、荊州槍兵等軍事力量坐擁藩鎮,除了奧西莫的並州偏桑龍,前朝柱國的大本營金城和武威偏向楊氏朝廷,其他的都和舊長安若即若離,如果這次朝堂交鋒得以讓暘穀權勢的真相終於大白,隻要看隨後奧西莫的通道網絡能不能過得了這一關就可以了。
至於鴻臚寺出現的劫匪,京兆尹府和大理寺聯合糾察之後,卻沒有一絲頭緒。
死士當中有隴右的流民,有鬆針後人也有冰原後人,沒哪條線索可以纏上哪股勢力。而秦童在天尊尺釋放的流焰更給案件增加了神秘的色彩。
好事者不免猜測,行者或者晶霖塔人在暘穀現身的傳言日盛,桑龍和奧西莫的壓力就會日增。
虞青擇猛催著朝並州方向搜捕,也合情合理,半日來這裏隻有竹葉如歌,沒任何打擾。這次行動看來正朝著理想化的方向發展,隻有一處可疑。
在接受蘇無眉委托後,秦童當晚就找到方亭,托他用他的真本事去辨聲相形。方亭見到了人,卻沒聽見聲音,而秦童剛才聽到隔壁女孩的啜泣和低語,她謹慎機警,沒說任何要緊的話,秦童卻能肯定:冰原公主科羅娜的澤爾美嗄語口音不對。
難道是因為她久居鬆針的緣故?不會。結論隻有一個,這個女孩兒不是科羅娜。
隻有一個疑問,為何過目不忘的蘇十五和那麼多人都把這女孩兒認成了冰原公主,而這女孩兒怎麼唯唯諾諾地不肯定也不否定?
如果蘇無眉知道真假,那麼這件“功勞”無論如何都要讓出來,而讓給一個雲頂暘穀的行者或者一個晶霖塔人,無疑是個最最“周全”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