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埃爾文的囑托(2)(1 / 2)

“我是個晶霖塔人,而我辜負了這個稱謂……我是個冰原行者,而我背叛了聯盟和我的族人……

我愛我的家人,可我連累了她們,伊媞,艾瑪和科羅娜……我信任我的朋友,卻對不起他們,他們為我付出得太多,根特和重九,簡之,雀耳,哦,還有麥鳩利……還有其他人,我騙過的人和害過的人,他們的遭遇都因為我,而我,為了那塊石頭……

“我耗盡了幾乎所有的時間。當我把它交給麥鳩利的時候我卻仍然對它一無所知。並非我忘記了一切,至少在那段苦寒煎熬中我始終記得它是什麼,但我並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

當麥鳩利找到我,用他的晶元幫助了我,霎時的靈光讓我做出了那個決定,對此我毫無悔疑,而麥鳩利卻也因此喪生冰原,給我增加了一個遺憾和另一樁罪孽。如果我的一生也有‘使命’這個詞,它隻是讓我找到那塊石頭,然後捂緊它,最後放開它。而它帶給我的,是飽嚐痛苦的代價……”

埃爾文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亮光,他欠了欠身子。

“哦,年輕的驪珠,你的年齡和傳說中的‘宿主’年齡相仿,也許是個巧合……”

他又躺了下去,和根特那樣看著上方,“……也許是個巧合,艾瑪和科羅娜也是這個年齡呢。我也不知道金綠石現在在哪兒,他會把它交到一個宿主的手裏……無論它在哪兒,都不重要了,我已經放手,而我想轉身抓住的卻統統躲開了我……我的女兒,我的劍,我要致歉和報答的朋友,我的仇敵,我的榮譽,和我僅餘的時間……”

埃爾文沒托付他什麼,但和鐵木、根特一樣,埃爾文把自己的最後一刻留給了他。

驪珠呆呆地看著那雙漸漸暗淡的眼睛,看著讓那副虯髯滄桑的麵孔漸漸鬆弛的苦澀笑容,看著巧手芬奇一個箭步衝上前,把斧柄塞進那雙結滿厚繭的大手,把那雙手緩緩合在胸前,看著那個寬闊的胸膛釋放出最後一口氣,看著那隻鹿皮手套闔上了亡者的眼睛。

沉默並不能驅走莫名的哀傷,禱辭也不能作為一個人生命的結語,隻有延續那些記憶,才是對逝者的尊敬。

驪珠就那麼站著,他沒讓自己陷入混沌,那些記憶清晰地在他腦海中重現,瑟爾、老費、陸寒、雀耳、鐵木、根特和埃爾文……

他揚起臉來,沒有眼淚。

巧手芬奇靜靜地站在榻旁,沉穩地說:“他沒失去他的劍,麵對夜霊和死士的時候他毫無畏懼,對手的眼裏看見的無畏劍手就是一把閃耀著冰晶之光的劍;他沒失去他的朋友,他幫助過陌生人,也肯定幫助過他的朋友,他為維護玉門盡了力,他把清醒的幾十天完全獻給了別人的使命,直到最後一刻;他更沒失去他的榮譽,他沒有為了家事而離開戰場,沒有因為傷痛而倒在路上,他值得尊敬。

不是因為什麼晶霖塔人或者行者,是因為他不懼苦寒、黑暗和邪惡,是因為他是個地道的冰原人,是因為他是條戰鬥到最後一刻的好漢!更是因為他用最後的清醒選擇了救贖。”

芬奇緩緩轉過臉來,那雙眼睛寒光隱隱,“他倒下過,但那個人不是他。他隻真正地倒下過一次,倒在了你的麵前,少年,他稱你為‘我的朋友’,像稱呼他把重過生命的使命托付給的那些人。他信任你勝過了信任我,驪珠。”

驪珠沒說話,像撫摸墓碑那樣,上前一步,扶了一下那張熊皮披風,轉身走出棚屋。他不想當著巧手芬奇的麵顯露他的心,那裏冷如刀鋒。

沒人阻攔他們。

驪珠沒指望博羅能問明白路線,他知道隻要沿著河流向下,遠離雪峰,遠離五月堡,就能抵達河曲的蓬蒿嶺,他恨不得立時遠離,帶著那些別人交付的沉重記憶。他甚至忘記了西蒙斯和阿圭弋。

博羅確實沒問路,他甚至沒想過問路吧。小孩兒腦袋裏最重要的是他的玩具,還有食物,那是他的愛好,有這兩樣就夠了。可兩個腦袋都忘記了一件重要的家什兒,他們在旅途中需要火。

當晚他們搜遍全身才發現攜帶的火葉子已經用盡,他們不得不在陰暗潮濕的樹林裏找了一棵粗壯的樹,博羅把繩索在樹杈之間捆了幾圈,自己試了試,他在上麵不會睡安穩,搖搖頭,到樹下倚著大樹就睡著了。

驪珠卻久久不能成眠。

根特是埃爾文的侍從,老費還在冰原尋找埃爾文和金綠石的時候,他跟著埃爾文來到小香巴拉;

他不是鬆針後人,他有個遨遊族妻子,也是數字名,有兩條哈迪犬,興許是個巫師;

他在羅什經城那邊見過雙河後人,然後他們在河曲經曆了別離,那裏是伊媞被害的地方,陸寒提到的八具或者十具屍體裏應該還有重九。

埃爾文在那個事件裏也受了傷害,瑟爾見到的埃爾文已經失去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