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渡口是他們上一段旅程的終點。
阿圭弋和博羅去找下一程的船,行李和西蒙斯一起堆在擔架上,驪珠拄著鐵矛站在碼頭上,看著模模糊糊的前方心想,撐下去,我也得撐到那個地方,如果修士的狀況穩定,我該停一停了。
是狗在叫嗎?為什麼?
艾瑞諾爾嗚嗚地發出威懾的低吼。
他猛地睜開眼睛。
“是條哈迪犬,離他遠點兒。”一個年輕人在說話。
驪珠扭臉看著幾米遠的幾個人,奇怪的裝束,卷曲的頭發,深深的眼窩裏黑色眸子。他知道這個樣子,是遨遊族人。
“這小子快不行了,還有那個纏著頭盔的病人。”
他們想打行李的主意?不,是鐵劍和弓,還有鐵矛,這兩個疲憊的旅人跟前最顯眼也是最值錢的東西。
一個青年說:“怎麼了小子?被這條狗咬傷的嗎?那可夠你們的嗆,三天也許是個期限,過後就隻能看著自己的皮膚裂開,血變黑,皮變白,眼珠子變渾,至於腦袋,你會恨自己有個腦袋,它給的滋味兒實在難受。”
“想幹什麼?”
“別橫,你站都站不穩了。我們沒有惡意,隻是對你們的病感興趣。”青年說,“夜霊創傷,是不是?我們需要了解怎麼對付這玩意兒,看起來你們撐的時候不短,絕不止三天。怎麼做到的?”
“不關你們的事。”
“謔,有氣!知道嗎?遨遊族有各種療傷的神藥,麻醉是其中之一,我看你的朋友需要被麻醉,否則他會被自己累死。”
是。驪珠努力地滌清思緒,看著那雙眼睛,那裏沒有真誠或者閃爍的欲望,他說的確是實情。
“你有那種藥嗎?我的朋友回來的時候能付錢。”
“離開維特薩的時候我們不帶任何值錢的東西,隻有回去的時候才帶。”青年聳聳肩,“不過你可以跟我們走,如果你覺得自己是個值錢的東西。”
“我不會跟你們走。”
“是啊,你的朋友需要你。要是改了主意,可以到那邊的樹林裏找我。我叫斯金納(Skinner)。瞧見了沒?那裏有個尖頂的帳篷,還有幾縷炊煙。說真的,我這會兒餓了,你的狗如果不是有那雙眼睛,我會把它帶走的。”
說完幾個青年嘻嘻哈哈地離開了。
驪珠看著樹林裏嫋嫋升起的炊煙,心裏想,我不需要麻醉藥,修士呢?
他低頭,修士一直在慢慢搖頭。
他拍拍修士,輕聲說,“我知道,不需要。”
艾瑪不算,這是第一次遇見遨遊族的人,沒留下好印象。
他們太隨便,笑意有點兒像瑪摩特,聲音有點兒像達爾戈,但他們給出的建議無疑有用。
他把這些告訴阿圭弋和博羅,趕回來的兩個人憂心忡忡,聽他說完麵麵相覷地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