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坐了半盞茶的功夫，我就聽得沈承軒和他爹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話，況且雖然我腦子缺根筋，但也明顯感受得到人家父子兩個因著我這個外來媳婦在場，幾乎都是擦著邊緣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例如，皇上說朝堂上哪個官員字寫得龍飛鳳舞，自己這一大把年紀又有些老花眼，這一章折子就看了半天時間。
沈承軒於是便問：“是哪位大人？兒臣好去安排先生去教習。”
皇上搖了搖頭，“教習倒是不用了，李大人與朕也是多年故交，一大把年紀了，朕也不好直言，讓他忸怩不堪。”
沈承軒道：“父皇說的極是，是兒臣考慮不周。”
我在一旁聽著這一來一往，甚是不屑，心想：“得了，現在我這個太子妃也知道廷又國的李大人寫得一手醜字了。”
誰知話鋒卻不知怎麼拐了一個彎兒，轉到我這裏來了，“央沁公主貴為相府千金，想必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吧？”
我我唇角抽了抽，但又不好直說我隻是一介武夫，於是捏了捏指頭，略有些羞澀地說：“也沒有樣樣精通，一點點，一點點...”
皇上的刀削的眉頭倒是凝滯了一瞬，往我情不自禁伸出來比劃的右手上打量了一眼，氣氛稍稍微有些許的尷尬。
沈承軒忽然牽住了我晾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的手，動作輕柔地拉過去他那邊，笑著向他父王道：“公主是自謙了，就在前幾日，兒臣還聽得她半曲洞庭煙雨，餘音繞梁。”
我聽這家夥撒謊還臉不紅心不跳的，朝他微微一挑眉鄭重地頷首，意思是“厲害厲害”。
沈承軒又是那副含情脈脈的糟心模樣望我一眼，我立馬轉過頭去，被緊緊攥在他掌心的指節卻微微發燙，心亂如麻。
皇上滿意地笑了兩聲，看起來對我和沈承軒這樣你儂我儂的場景很是歡喜，“為什麼是半曲呢？”
為什麼是半曲呢？我怎麼知道？
皇上你別看著我啊？這都是沈承軒胡謅的！
“回父王，那前半曲是公主為我奏的，那後半曲，自然是我為公主奏的。”沈承軒一句話說的皇上唇角笑意禦風而上。
“那今夜的晚宴上，太子和公主可要合奏一曲，讓朕也欣賞一番。”
沈承軒笑著握了握我的手，“兒臣和公主必定不負父王的期望。”
我被他蠱惑，也得體地微微頷首，“菁菁會和殿下一起，不負陛下盛望。”
·
用過了午膳，皇上讓沈承軒帶著我在殿中轉一轉，經過池塘一處，我蹲下來盯著含苞待放的荷花發呆。
從池水的倒影裏能看見沈承軒那張出塵的臉，對上我的目光，看起來十分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我丟了個石子，將他在水中的倒映出來的臉打成了一片褶皺。
沈承軒不跟我計較，倒是問了一句“你想家嗎”。很久之後，當我問起沈承軒，為什麼那時候會張口問這樣一句話，他在我額前印了一個吻，目光裏湧上心疼，他說他站在我身後看著我的背影，蹲下來，很小一個，抱著自己的肩膀，看起來十分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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