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深宅貴府(1 / 2)

“別以為你們這些下賤胚子做的事可以瞞的過我,想要毒死我,沒那麼容易!”一雙纖瘦到沒有力氣的手,指甲上朱紅的顏色已經斑駁,顫抖著打翻了一隻青釉描金的藥碗。

兩個丫頭垂手低頭,還有一個急著去清理地上的碎片,都不敢說話。

正值盛夏,庭院正中間那顆梧桐樹,枝葉繁茂,長的格外好。府裏的人都說,是因為沾了喜氣的緣故,才讓這株原本已經要枯死的老樹,在幾場雨後長了新芽,起死回生。

但也有人說,枯樹發芽,恐生不詳。於是忙叫丫頭扯了幾尺紅綢,綁在那樹幹上,以求用此法化解。

並叮囑了底下的人,不許再把這枯樹開花當做新奇之事到處宣揚。

七月,暑熱。

連著幾日豔陽高照,空氣悶熱,人心躁動。偏那樹上的蟬,煽動著薄如羽翼的翅膀,一刻不停。

聒噪的厲害。

“你們兩個出去,把那聒噪人的東西給我收拾幹淨,晚飯之前如若在讓我聽見一聲蟬鳴,就罰你們三天不準吃飯。”

剛打翻了藥碗的手,轉而開始捶打著自己的胸口,依舊使不出多少力氣。盈盈弱弱的病體本就呼吸不暢,再一動了怒,呼吸就愈發的困難。

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唇色已然慘白,再過一會兒隻怕就要背過氣去。

站在一邊的兩個丫頭,皆是神情慌張,短暫的眼神交彙後,其中一個稍微高一點的轉身飛快的跑了出去,剩下的一個也急忙走上前來,按摩著胸口幫助她順氣。

大婚的典禮才過去兩天,闔府上下就沒有不知道的,這位剛剛過門的大少奶奶,自小在官宦之家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陰澤蘭,染上了奇怪的毛病。自入府以來,每天中午都要吃一劑湯藥,而每次吃藥都要鬧一場脾氣。

失心瘋一般,吵吵嚷嚷的,非說是有人要蓄意謀害她,那些精致描金的藥碗杯盞已不知被打碎了多少。

好在這深宅貴府的,也不缺這些個東西。想要摔多少都由得她去,少不得在叫人換了新的來用。

“你們這些下賤蹄子,打量著誰不知道呢!害死了我又與你們有什麼好處?左不過是在尋了新人娶進來。”側身倚在軟塌上的人,臉色煞白,連氣都喘不勻了,嘴上卻還是不肯罷休。

軟塌之上又格外放了紅色織花錦的薄被並兩個軟枕,瘦弱的身軀陷在裏麵,白淨的肌膚在紅色的渲染下,更萌生出許多蒼白的涼意來。

嚇得在她跟前的丫頭連忙收回了手,疊聲的勸慰著,又把不敢的話說了好幾遍。

如她這般在府裏伺候主子的,或是從爹娘開始就一直是府裏的下人,孩子出生在府裏,自然也同爹娘一樣,是伺候人的。又或是被府裏的人花了一點錢從外麵人牙子手裏買回來的。總之,都逃不過下賤的命。

跟了好主兒,年紀稍長一點,在外麵尋了人,嫁過去。不過是湊合著,過了後半輩子。哪裏還敢有什麼癡心妄想呢?

“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

溫潤的聲音自院中傳來,軟塌跟前正驚慌的丫頭聽見這個聲音,勉強算是舒了一口氣。

大少爺回來了,少奶奶的心裏一舒坦,脾氣消了,自然也就無事了。

倚在軟塌上的人,在丫頭的攙扶下正欲起身。說話的男子也就是秦家的大少爺秦桑枝已經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的,是剛剛跑出去的高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