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日上,靖安王府院中的庭院略顯荒廖,多日未經打掃,難免縱容旁生的野草肆意喧賓奪主,這似乎也是每一處沒落府邸的最終歸宿。昨夜霜霧較大,野草之上都附著了一層淡淡的薄霧,更顯得清冷一些。
一夜癡情纏綿,熱情如火也終將歸於平靜,散落的衣物,崔情的謎香還有那包裹在單被之下的赤踝身軀,不由給這本該死寂的房間添了幾分意亂情迷、活色生稥的味道。
方儂半寐半醒的睜開眼,下身傳來的隱隱疼痛還在持續,預示著這一世的她正式成為了女人。她依戀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絕美麵容,那連女人都嫉妒的驕翹的睫毛伏在安詳的睡容之上,美如工畫,惹得她不由的伸手調皮的撥動著。
如此親密的相偎讓方儂忐忑,明明是她大膽的走出這一步,現在卻舍不得了,終於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手中的調戲忽然間沒有了興趣,奄奄的收了回來,既然不喜歡離別,最好就是趁慕容燁醒來前離開。
“不要走!”
正要起身的方儂才略微的動了動身體,就被有力的手臂緊緊的摟入了懷中,慕容燁好似能窺見方儂的心中所想,盡管他還閉著眼睛,因為他怕睜開眼後,這一切就變成了鏡花水月。
“我該回了,否則蝶衣、芸兒、香芹都會有危險。”脫掉了謎情的外衣,方儂永遠是淡然冷靜的女子,將眼前的局勢看的清楚透徹,除了慕容燁,她還有其它需要保護的人。
慕容燁終於不情願的睜開了眼,將臉埋進方儂的秀發之中,他現在已經無法放開了懷中的這個女人了,“跟我走,離開這裏,我定會護你周全!”
“兵臨城下你都不曾能帶我離開,何況現在的你隻是一個階下囚。”方儂不知是為慕容燁可惜還是為自己可悲,咬咬牙掙脫了慕容燁的懷抱,盡管依戀,但是她要做的是護他周全,“難道這一世都想要過上被追殺的日子?”
方儂翻身下床,拾起昨夜散落的衣服重新穿好,瞥了一眼不遠處銅鏡中的自己,不由自主的苦笑,內心的百感交集讓她在冷靜之後忽然分不清楚究竟昨晚的意亂情迷是真的愛上了慕容燁還是對慕容旭的報複。
慕容燁也翻身坐了起來,消瘦略顯憔悴的麵容全被滿眼的依依不舍占領,身旁那明媚觸目的鮮紅更是讓他頭激蕩。當年為奪皇位,母族盡亡,而到了如今,內心那種深深的恐懼讓他對皇位總是望而卻步,甚至逃避,可似乎沒有這錦繡江山就護不了方儂的周全。
“或許我們還可以搏一搏。”慕容燁忽然決定了,眼神落在方儂的身上,無比堅定。
一瞬間方儂甚至被他眼中重燃的火焰震驚了,她從未見過慕容燁如此認真,讓她不由自主的願意相信他,如果沒有接下來緊促而劇烈的敲門聲……
在巨大的聲響響起時,方儂反射性的伸手擋住了雙眼躲避那忽如其來的光亮,海公公領著一幹太監直衝了進來,掃了一眼滿屋散落的衣物和淩亂的兩人,幾乎不用猜測都知道發生了什麼。
海公公總算見過世麵,怒瞪了身後的那群太監,讓他們都速退下去了,他關上門,看著麵前的方儂眼中竟多了幾分複雜,“皇後娘娘可知道,這樣做嘲笑的不是皇上,隻會害死你們自己!”
“多謝海公公提醒。”方儂一向知道海公公看事透徹,但他終究是慕容旭的人,“如果你是來抓我回宮的,那走吧,但如果是直接要了阿儂的命,也可以直接動手。”
海公公掃了一眼慕容燁身邊那觸豔紅,不動聲色的站到了門邊,“皇後娘娘,要如何向皇上稟報是您的事,皇上自會信您的,但是不該留著的東西就早日燒了吧。”
“為什麼?”方儂有些不理解的看向海公公,他一向對慕容旭忠心,沒理由會倒戈幫她,何況還給慕容旭帶了這麼大的一頂綠帽子。
“老奴所做的一切都為了皇上,如果皇後娘娘還顧念王爺和宮中那幾個丫頭的性命,還請三思而後行。”海公公緩手打開了門,垂手低眉,目色平靜,“皇後娘娘請!”
方儂無法拒絕海公公的提醒,她一貫認為這個看盡宮變的老人隻會明哲保身,倒沒承想是自己看不透徹,如果她不痛不癢的報複還要建立在鮮血的基礎上,這筆交易確實不明智。
“走吧!”
“是!”海公公率先走出門口,對眾太監宣布,“皇後起駕,今日之事若在宮中聽到半分閑言碎語,仔細了你們的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