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這一次的熱鬧並沒有持續很久,從有了孩子的喜訊到昨夜的那場大火,一切就全部回到了起點。
毒蛇咬死人,最後又被付之一炬,雖然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譚,讓人覺得隻是做了一場夢,但是東廂房不幹淨謠言自然四處而起,哪怕是東廂房的下人相比以前一個不少,大家幹活之時也全都是低頭輕語,生怕驚擾到了什麼,送了自己的性命。
就連府裏下人這段時間尋常的端茶送水,誰也不敢接近草叢邊上,全部都深怕哪一下猝不及防,從草裏鑽出這些毒物,便白白送了命。
方鼎睿自然是希望戚氏搬離東廂房養胎的,雖然他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但是看著戚氏日漸消瘦,噩夢不斷,還極容易受到驚嚇,他就擔心保不住胎兒,或許換個環境會對她好一些,可偏偏戚氏抵死也不要離開,甚至不讓人拆了那被燒毀的房間。
隻是每天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裏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幹活的下人,還有那被燒成灰燼的房間,變的出其的平靜。
方儂!
她絕對不會放過她的!
戚氏的指甲深深的嵌進肉中,努力的用這種痛苦壓抑內心的絕望,但是她現在又根本沒有動手的時機,她當然還記得方儂臨走前對她說的那句話。
但我知你奸情……
她知道的,但是卻的遲遲不動手,這又是為什麼?
戚氏想的出神,全然沒有注意到方鼎睿的到來,隻是看窗外那正對著的被燒成灰燼的房間,還有杜承鈞臨死前絕望的一眼,如果不是她,杜承鈞也不會死。
而這些天,戚氏就在方儂這句話的威懾下,擔驚受怕的過日子,深怕哪一天真的被掀出來,自己這肚裏的孩子不是方家的骨肉。
“夫人,你在做什麼?!”方鼎睿走進房間,見戚氏站在窗前本也沒有將這放在心上,但是再一細看,整個人不由的皺起了眉頭,戚氏緊緊攥著拳頭,甚至連雙手都已經被指甲劃傷,鮮血流出都絲毫沒有動靜。
戚氏回頭,見是方鼎睿,竟然沒有了平日的小鳥依人,也不會方鼎睿再唯唯諾諾,麻木的看著他,在看了看自己手,全然不當回事,“老爺,你來了的。”
“圭嫂,圭嫂,你怎麼搞的,還不趕緊給夫人包紮!”方鼎睿叫喚著。
方鼎睿氣急敗壞的叫著圭嫂,一邊托起戚氏的手,想要檢查她的傷口,可是戚氏緊緊的握著拳頭,怎麼也掰不開,直到他用一種極為奇怪的眼神抬頭看向戚氏的時候,戚氏才終於放鬆的氣力,隨著他檢查。
一切的反常方鼎睿都看在眼裏,戚氏甚至會在半夜忽然驚醒,在那燒毀的房間之前久久徘徊不去。
她神誌清晰,行為卻變的越來越古怪,甚至比之前方翎縱火自殺帶給她的精神壓力還要大。
太醫都看遍了,什麼辦法也都嚐試了,但是戚氏的這種“病情”卻沒有絲毫的好轉,反倒是有一種越演越烈的趨勢,一旦偷偷的將她送到別處,頓時就鬧的天翻地覆的要回來,似乎更應正了府裏說鬧鬼的傳言。
方鼎睿但凡有一點辦法都不會踏入竹蕭苑,方儂和戚氏一向水火不容,但是現在他也隻能抱著活馬當司馬醫的心態,方儂素來點子多,或許她真的有什麼辦法也說不準。
但是方儂聽了方鼎睿的話,卻隻是莞爾一笑,“母親或許真的是中邪了,倒可以請個法師來家裏做場法師,即使沒有鬼怪也能讓母親安心一些。”
她這些話自然也隻是敷衍方鼎睿的,戚氏為什麼變成現在這樣,沒有人比方儂更清楚。但是方儂沒有想到但是方鼎睿這對鬼神直說的這麼不屑的人竟然還真去請了法師來,看來他對戚氏肚子裏的這一胎尤為重視。
可惜那些法師在東廂房吵鬧了三天,依舊沒有喚回戚氏,最後隻有悻悻離去,一切似乎都陷入了一個死結之中。
…………
清晨,一切都如往常。
戚氏起身,麻木梳洗,用膳,然後便坐在那燒毀的房間之前,呆怔的沒有一絲的感情。
但是今天也有不同,東廂房有了客人,還是兩個分量不輕的客人,要不是被察覺出了端倪,方鼎睿是絕對不會將家醜告之外人的。
“妹妹。”
皇後進門就看到戚氏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千嬌萬寵的她自小就沒有受過多大的委屈,甚至還有些驕縱,從來也不會讓自己受到什麼委屈,出嫁前有父親護著,出嫁後還有她這一國之母作為後盾,除了方翎的事之外,她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她受到這麼嚴重的打擊。
戚氏聽著呼喚聲,這才抬頭看了麵前的來人,正是聽了戚氏的事擔心而微服私訪的皇後與一同前來的戚嶸,但是戚氏看在眼裏,也隻是靜靜的起身請了安,“參見皇後娘娘,見過父親大人。”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告訴我,長姐替你做主。”皇後聽方鼎睿說起已經覺得有些奇怪了,現在親眼見到,更是不能相信,好好的人,前幾天還因為有了身孕大喜,現在就怎麼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