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鬆山一到晚上的時候,路燈都顯得有些寂寥。
但凡是有人願意站在這裏抬頭看一看,都能發現天上的圓月周圍陪伴著多顆的星星,明明白鬆山這塊地兒是在京城,天氣卻不似京城中心那樣的幹燥灰沉。
一輛黑色的轎車沿著盤山公路彎曲繞著前行,如同行動最敏捷的獵豹一樣,巡視著自己的地盤。飛馳過的時候,沒有留下任何的氣息,隻是帶起了一陣風。
樹唰唰地在晚上合奏交響曲,車內卻一片寂靜。
男人閉著眼背靠著車墊,襯衫的每一顆扣子都被係得整整齊齊,看上去有些禁欲到窒息。
“呲——”
哪怕是再好的車,在遇上緊急刹車時,都會拖長尖銳的聲音警告著這個世間的一切。男人的身子穩穩當當,但是這樣的強製性刹車,倒是讓他有些詫異。
那雙眸子睜開之後,像黑夜一樣化不開的濃稠感漸漸散去,留下一片清明。眉目間氤氳了幾分不滿,眉梢微微挑動之時,開車的副手就說話了——
“爺...前麵有人跳出來攔車了。”
開車的青年聲音也甚是好聽,大抵是不樂意突然衝出來的人,聲音也染上了幾許地不滿,“我下去看看。”
男人不言語,矜貴清冷的氣息依舊縈繞著在他的身上,指尖轉動著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微微垂下眸子。
青年走出去之後,便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的姑娘躺在了地上,頭發披散著蓋住了她的臉龐,而露出來纖弱的小腿在車燈下倒是像籠罩起了一層光暈。
白到窒息,讓人一晃眼,有些難移開視線。
瞧著自家的車和姑娘距離差得遠了些,跟隨著男人這麼久早已平複的那顆心就染上了點惱火的氣息,這不明擺著碰瓷兒嘛?
“姑娘,你沒事吧?”
敬稱,青年並不想用,他伸手觸碰著那姑娘的時候,卻發現從她肩膀隔著衣服傳來的就是無限的冰涼,跟摸了塊冰塊兒似的。
他微微皺眉,這大夏天的,京城溫度三十多度呢,哪怕是晚上的白鬆山,也有二十五六度,怎麼會這麼涼?
指尖挑開了她的長發,僅是觸碰到她的臉頰,入手就是滾燙。
還真是碰瓷兒了,但不太幸運,碰上了他們。
轉過身就去回複男人了,男人的眼瞳像是氤氳了一層霧氣,看上去有些深邃,更加難琢磨透他的心思。
其實也並沒有多了不起的,他不過是有些近視而已。
指尖敲在了那串佛珠上,“讓她上車,去醫院。”
青年也想不到自家爺兒居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放在過去,他家爺兒不讓他直接開車碾過去都算好的了,哪裏又會大發什麼慈悲,又是上車,又是去醫院?
大約是知道自己心腹是什麼個想法,男人的眼神變得有些危險起來了,狹長的眸子微微閃爍了一下,青年立刻低下頭,“是。”
那姑娘都燒糊塗了,原本青年是將她塞進副駕駛位的,沒想到男人又出聲了——
像極了那大提琴的沉重聲,其實往日裏的男人,聲音還要更加清朗些許,今日大約是有些疲倦了,才會有這樣的沙啞低沉。
“後排。”
青年真的是詫異了,但是他也不好多說些什麼,將姑娘放進了後排,也就是男人的隔壁,就回到了駕駛位上,係上安全帶,一隻手通知著雲鶴回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