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讓人倍覺難堪(2 / 3)

江雨薇坐在床上,擦著半幹的頭發,雙眼半闔,是這樣嗎?七哥是在等著她主動告白麼?可是她明明已經說過要嫁給他,態度也已經表示的很清楚了啊……

她承認自己比其他女人要沉默寡言一些,也不會做事情,缺點一大堆,可她相信,他不會強迫她改掉,因為這才是真正的她,如果他想要的女人是那種端莊典雅,儀態舉止都毫無紕漏,在家能照顧他飲食起居,在外能幫助他事業的,大可以去找別人,也就不會向她求婚了不是嗎?既然已經求婚了,這也間接的說明了,她其實就是他想要的那個人,不是嗎?

垂首看了看身邊黑暗了許久的手機屏幕,她甩甩頭,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吧,他應該隻是工作太忙了,才會沒時間跟她談結婚的事情,也或許,他正在暗暗的籌備著婚禮,好給她一個驚喜呢?

她這開頭猜錯了,結局猜的自然也對不到哪裏去。

怎麼也想不到,商天驥給她的這個‘驚喜’會如此的讓她……‘驚喜’……

淩晨一點……

淩晨兩點……

手機屏幕靜靜的融入夜色中,漆黑一片,她的指尖僵硬,動也不敢動,生怕碰觸到了它,生怕它突然亮起來,生怕自己再次看到那條簡短的不能再簡短的幾個字,還有那張有些模糊卻又異常清晰的圖片…

不去看,不去確定,或許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淩晨三點,慕容微蹦蹦跳跳的從外麵回來,帶著一身的酒氣,一張粉嫩嫩的小臉上浮著兩朵嬌羞的紅霞:“知夏知夏,我接吻了,我跟南宮接吻了耶!”

楚知夏收了手機,從窗前轉過身來,笑容有些勉強:“祝賀你……”

慕容微這才發現她的異常,笑容緩緩收斂,走到她跟前看她:“知夏?你怎麼了?哭了?”

楚知夏斂眉:“沒有。”

“什麼沒有!”慕容微叫,一手強行抬起她的頭來,指著她被淚水打濕的眼睫毛叫:“都這樣了還沒哭!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楚知夏搖頭,疲憊的揉揉眉心:“我先睡了,你也洗洗早點休息吧……”

“知夏……”慕容微拉住她,聲音已然嚴肅了起來:“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哭?”

楚知夏悵然若失的看她一眼,笑容苦澀:“我真的沒事,你早點休息,記得關好門。”

慕容微愣愣的看著她進了房間,一轉身,看到她丟棄在一邊的手機,拿過來,拇指剛剛碰觸到屏幕,漆黑一片的屏幕便亮了起來……

竟然是商天驥跟另外一個女人赤體躺在一起的圖片!下麵還有一行字:看,少爺永遠都是我的!

“知夏,知夏你開開門,你聽我說,這中蹩腳的伎倆我見多了,你可千萬別中了這狐狸精的圈套,你要是真因為這個跟商天驥分開了,那就正中她下懷了你知不知道?……知夏,你開開門,你開下門好不好?”

好一會兒,敲門聲終於停歇下來,世界再次恢複了寂靜。

原來一個人的時候,這個世界是可以安靜到這個樣子的……

她坐在窗前,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聽著自己的心跳,一聲……一聲……又一聲……

前所未有的孤獨充斥在身體的每個角落,如最細密的蠶絲一般將她束縛起來,密不透風,連一絲喘息的空間都沒有……

真的……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徹底……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她甚至找不到哭的熱情來,隻覺得整個人掉進了冰窖裏一般,冰冷……徹骨的寒……

商天驥破天荒的找了過去,一身白色的休閑套裝,映著清晨的陽光,他氣場修偉的身軀靠在跑車車門上,站在樓下看著她笑:“夏夏……”

楚知夏愣愣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緩步走下來,在離他兩步之遙停下來:“你怎麼來了?”

商天驥垂首,側臉映在陽光中,分外的帥氣好看:“我好不容易跟爸爸請了一天假,今天一整天都會陪著你,高興不高興?”

楚知夏斂眉,頓了頓仰頭衝他笑:“高興,怎麼不高興?”

商天驥唇角的笑容一點點的收斂,看著她毫無笑意的眼睛:“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蒼白?是不是沒休息好?”

一邊說著,手已經下意識的試探了出去。

楚知夏向後退了一步,不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轉身上了副駕駛座:“去哪裏玩?想好了嗎?”

商天驥愣愣的收回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看著她麵無表情的係上安全帶,不由得有些緊張:“夏夏,你是不是因為我這些日子沒過來看你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的確……是有那麼一些事情……我抽不出時間來……”

楚知夏笑,神色依舊淡淡的:“我知道。”

商天驥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什麼來,隻是啟動車子:“吃早餐了嗎?如果沒吃的話,我知道有一家……”

“還記得當初你被綁架去的那座山嗎?如果不嫌累,我們去那裏看一看怎麼樣?”楚知夏打斷他。

商天驥愣了下,轉頭看她一眼,她沒有看他,兀自專心致誌的盯著前麵的路看。

“怎麼會……突然想去那裏?”他遲疑的看著她,頓了頓,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夏夏,你……”

“我隻是突然想去看看,如果不想去的話,就算了……”楚知夏微微側首,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七哥說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好了……”

商天驥窒了窒,才扯出一抹笑來:“那我們就去那裏好了……”

一晃十幾年過去,當初深的要足足走幾天幾夜才能走出去的山林,如今卻被開墾的隻剩下小半截的小山丘了,大片的挖掘機在光禿的山丘上來來回回的行駛著,時不時會從身邊跑過一輛大哢嚓,載著滿滿的一車石塊離開,揚起一陣嗆人的塵土來……

曾經蒼翠蔥鬱的山林如今已經麵目全非,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已經無法準確的判斷出曾經的那條小溪究竟在現在的那棟建築之下,還有那間他們第一次見麵的小破屋……

“夏夏……”似乎感覺到了她的落寞,商天驥遲疑的看著她:“你如果喜歡山林,我另外給你買下一座來好不好?”

楚知夏抬頭看他。

商天驥驀地心虛起來,側過頭去看著已經被開墾光的山林:“如果你就喜歡這裏,我再讓人恢複它們原本的樣子,隻不過需要一點時間……”

錢真是個好東西,能讓人無所不能,隻手遮天啊……

可是再怎麼恢複,也不會恢複到它原本的麵貌的,改變了就是改變了,強硬的扭轉回去,隻會讓人倍覺難堪而已,也或許,他並不了解,她過來這邊,並不是想看這座山林,而是想看看,曾經的他們……

短暫的相處,卻猶如最璀璨的夜明珠在黑暗的夜空中綻放光芒一般,不可取代,不可複製,如深巷裏藏著的一壇陳年紅酒一般,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的香濃,愈發的誘人,愈發的……珍貴……

來紀念下他們曾經的,本該就此畫上休止符的緣分而已……

她一開始就不應該跟他相認的,於他,於她,於大家都是件好事,可她最終還是因為一己之私,利用了他,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也不算冤屈了……

楚知夏垂首,看著腳下的蜿蜒小路,聲音淡淡的:“不用了,我們回去吧……”

“夏夏……”商天驥擔憂的拉住她,鄭重道:“你沒必要對我掩藏什麼的,想要什麼就直說,就算是摘星星摘月亮,我也會答應你的。”

楚知夏開車門的手微微僵硬,半晌,抬頭看他:“什麼……都答應我嗎?”

商天驥毫不猶豫的點頭,眸光定定的看著她:“是!”

“分手吧。”她鬆了手,站直身體跟他麵對麵,雲淡風輕的語氣像是剛剛說的不是‘分手吧’,而是‘去吃飯吧’一樣。

商天驥愣在當場,不遠處是挖掘機轟隆隆的聲響,卻遠沒有他腦中的聲響來的大。

楚知夏等了一會兒不見他說話,隻好繼續說道:“我原本以為我是喜歡你的,可現在才感覺出來,我對你,其實並沒有除了哥哥之外的感情,當時之所以毫無顧忌的到你身邊,隻是覺得自己無路可走了,而你又恰好在那時候伸手扶了我一把,讓我產生了錯覺,也可能……讓你產生了錯覺……”

深吸一口氣,她抬頭看著他:“對不起,七哥,我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看清楚這個事實……”

“夏夏,是因為這段時間我沒怎麼陪你,你才會賭氣這麼說的對不對?”商天驥終於反應過來,睜著一雙受傷的眼睛看著她,聲音都帶著些許的嘶啞。

楚知夏搖頭:“沒有,我沒有跟你賭氣,真的,我不喜歡你,真的!”

商天驥眸光刹那間黯淡下去,有些失魂落魄的看著她:“夏夏,你……你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對他這麼殘忍麼?

楚知夏斂眉,平靜無波的表麵下波濤洶湧,似乎再跟他待一分鍾,那瘋狂的湧動便會突破她鎮定的麵具,她怕自己會再度陷入瘋狂的境地中,怕自己會忍不住質問他,也怕自己會忍不住心疼他,更怕自己會忍不住繼續錯下去……

他們之間,明明隔著千萬溝壑,當初,隻覺得隻要他們的心連在一起,什麼難關都能克服,無論多麼艱難,隻要堅持下去,一切總會過去的,可如今真的麵對了,她才漸漸明白過來,他們之間,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密不透風,無人能插足。

因為她始終是孤獨的一個人,她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可他不一樣,他有疼愛他的爸爸媽媽,還有那個青梅竹馬,占據著天時地利人和的文姍姍,他們占據了他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記憶,感情,而她手中,隻有當初曾經救過他的,丁點的籌碼,她知道,他心中的天枰已經漸漸傾斜,隻是他不想承認,她也不想承認而已……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千言萬語哽在喉嚨裏,最後她卻隻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輕輕鬆鬆的將他們過去的承諾,記憶,抹煞……

商天驥猛然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夏夏,你……”

口袋中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隻是抿唇,視線緊緊鎖住她:“告訴我,為什麼會突然這樣說?我們之前明明好好的不是麼?為什麼要這麼說?我知道……”

“你先接電話吧……”楚知夏打斷他。

他卻固執的不肯接起來,仍舊死死的盯著她:“我知道,你一定是在為我這些天忽略你的事情生氣,這隻不過是暫時的,等過些日子,我……”

“很辛苦不是嗎?”楚知夏驀地抬頭,凝眉看著他:“這些日子,你幾乎是每隔一周才給我一次電話,每次通話時間都不超過五分鍾,每次通話的時候聲音都是壓抑的很低很低,七哥,我不是傻瓜,我不用想也知道你現在的處境,既然那麼辛苦,為什麼還要堅持?你明明知道她不會輕易鬆手的不是嗎?你明明也對她狠不下心來不是嗎?”

商天驥被她一連串的反問問的窒了窒:“知……知夏……”

楚知夏連連深吸氣,強行將喉中的哽咽咽回去:“七哥,你不是我,你不會懂我現在的感覺……”

他是那冰天雪地裏唯一一團散發著溫暖火焰的火柴,她想要靠近,即便是被灼傷了也無所謂,可若是在她靠近後,那火焰便瞬間消失了,那麼她寧肯不要靠近,遠遠的躲開,忘記它是有溫度的,也忘記溫暖的感覺,就那麼一直冰冷下去……

商天驥有些頹敗的垂首,聲音低低的:“這些天,她已經自殺過三次了,手腕上三道很深的傷口,媽媽被嚇病了,一直躺在床上,求我委屈自己一次,爸爸命人把我軟禁在家裏,沒收了手機,不允許我給你打電話……”

這麼多天,他隻簡單的用了幾句話便概括了,可她清楚,這些日子,他一定不好過。

“不過,過幾天就好了,夏夏,過幾天,一切就都會過去的……”商天驥環住她的肩膀,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我會娶你的,很快……”

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傳入鼻息,刺激著她的腦神經,溫柔的語調,誘人的承諾,她清楚的聽到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跳聲,聽到剛剛堅固起來的心牆,轟然倒塌的聲音。

“那文姍姍呢?她會輕易放手嗎?”

“她會的,很快,我保證!”商天驥語調肯定:“她很快就會離開商家,這樣,爸爸媽媽也不會再強迫我了……”

楚知夏凝眉,雙手隔在兩人中間,緩緩的,緩緩的推開了他,視線有些模糊,卻仍舊能看清楚他錯愕的表情:“夏夏?”

楚知夏靜靜的看著他:“那你能告訴我,她為什麼會很快就放手嗎?”

商天驥一窒,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

淚,止不住的落了下來,她看著他,一字一頓:“因為你承諾給她一個孩子是不是?”

商天驥猛然睜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楚知夏猛地閉了眼,不想再看他此刻的表情:“七哥,我是個被媽媽拋棄的人,所以我懂那種被拋棄的感受,更沒有那個決心搶奪一個孩子的爸爸,因為……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那種人!”

商天驥沉默。

楚知夏抬手拭去臉上的淚,吞咽下喉中的哽咽,口齒清晰的開口:“就這樣吧,沒必要為了一個不喜歡你女人做這種事情,而且,我也不會因此感激你,更不會因此跟你在一起!”

“可是夏夏,我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了那麼多年了……”商天驥沉默良久,聲音沙啞的說出這麼一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