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聽小檀越這席話,貧僧頓生醍醐灌頂之感,真是茅塞頓開呐!甚幸,甚幸!”肥頭大耳的大顛和尚目光炯炯地看著他說道。
他本就是一狂僧,別的出家人念珠不離身,他卻是酒壺不離身,身在佛門之中,卻是不戒葷腥。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是大顛和尚的座右銘。
今日好容易丟開了手中的酒葫蘆,讓徒弟了凡趁著蘇硯來寺中看視那些病人的機會,特意將他到這幽靜的茶寮小坐。
為的隻是想給蘇公子留下一個好印象,這是老友玄誠子替他出的主意,玄誠子說他若要親近那少年人,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狂逸不羈。
那樣隻會嚇跑了蘇公子,更甭提收他為徒了。事實上昨日早晨,他滿身酒氣地闖入寧家藥肆,確實沒給蘇硯留下什麼好印象。
既為出家人,可以不戒葷腥,但也別成天把自己灌得瘋瘋癲癲的呀。
“臭道士,你總算出了一個好主意!哈哈哈!”
蘇硯關於茶禪一味的一番話,著實令大顛和尚覺得別開生麵,這倒不是恭維話。
但蘇硯卻不是他想的那般在佛學上有什麼造詣,他對佛學壓根兒就不了解,隻是故作高深地隨口編了一番說辭而已。
準確地說,這茶禪一味的道理倒也不是瞎編,是他前世從書上和電視上學來的。
之所以會造成這種戲劇性效果,完全來自信息的不對等。
隻因在這個時代,禪是禪,茶是茶,禪茶還沒能成為一家,自然也就是沒有茶禪一味的哲理。
事實上這個時代的茶都不能算是茶,因為還沒有出現後世的茶葉發酵技術,泡茶(點茶)還沒出現,所以小沙門了凡還蹲在樹下煎茶。
總而言之,茶最開始出現的地方是江南,然後是寺廟,直至唐代後期的寺廟僧人陸羽才發展出了茶文化,因此被後世尊稱為茶聖。
“依小檀越之高見,所謂品茶品的又是什麼呢?”大顛和尚笑問道。
“四個字,”蘇硯微微一笑道,“正、清、和、雅——這也是茶禪文化的精神!”
“妙極,妙極!”大顛和尚哈哈一笑道,“見了檀越,貧僧大有相見恨晚之感,還請檀越常來寺中小坐,不知檀越意下如何?”
“榮幸之至,”蘇硯嘿嘿一笑道,“這白馬寺古樸雅靜,倒是個品茶論禪的好去處!”
“了凡,你在殺豬麼?”大顛和尚探身向庭院中看去,聲若洪鍾,“這一炷香了,你這茶還沒煎好麼?”
蘇硯也扭頭看去,對那小沙彌揮了揮,笑道:“不急,不急,大熱天圍著個爐灶,也確實不好受。”
這小沙彌不僅生得眉清目秀,還十分機警聰慧,了凡就是昨日病坊內蘇硯的助手,蘇公子對他印象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