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麵大耳的中年男子冷眼覷著對麵的道人,一臉冷笑。
這灰袍道人正是洛州三大名醫之一的玄誠子,而方麵大耳的男子是洛州三大名醫之一的張伯年。
“真是笑話!貧道正是知醫理、明病情,才決意非用定血湯不可!”玄誠子據理力爭。
“此方重用蒲黃,同樣止血不留淤,病家血不歸經,既是內裏失血,重用阿膠以補血生津才是正道!”
洛州兩大名醫相執不下,誰也不肯妥協,一個重祛瘀止血,一個重補血生津。
二人的話聽上去似乎都沒有錯,這純屬於醫派之爭。所謂文人相輕,其實醫家又何不是如此呢。
張伯年、玄誠子和王慶和雖並列洛州三大名醫,可實際上他們三人私下裏卻並沒有什麼交往。
這張伯年乃是醫聖張仲景後裔,乃是當今傷寒派的代表人物。此人素來以醫家正統自居,從不屑於與別派醫家為伍。
若不是礙於張世良的尊貴身份,今日見到玄誠子在此,指不定即刻掉頭就走。
對他而言,病家既向他請診,就斷然沒有再請其他醫家的道理。這是對他最大的無理。
玄誠子乃是道醫的代表,他早就看不慣張伯年的傲慢行徑,今日有心要殺殺他的氣焰。
至於王慶和,無疑是洛州三大名醫中最低調的一個,他既不標榜自家,也不貶低別家。
但因他出身遊方郎中,所以在張伯年這樣正統醫家眼裏,遊方郎中同那些巫醫一般,是上不了台麵的。
王慶和倒是並不介意,張伯年曾在多種場合,公然貶損譏嘲王慶和,那些難聽話傳到王慶和耳中,他也隻是一笑了之。
在他看來,醫者的本分,當專注於治病救人,何必浪費時間去做這些無謂之爭。
床榻之上,張大人伸手重傷,奄奄一息,床邊兩位名醫卻在為化血湯和定血湯的問題爭得麵紅耳赤,唾沫橫飛。
“我說二位神醫,我請二位來是替家父看病的,不是讓二位辯論醫理的!”
跪在床榻邊上一個年輕公子倏地站起身,滿臉惱怒。
“家父命在旦夕,你們不齊心協力施治,卻在這裏爭論不休,等你們爭論出個結果,家父的性命危矣!”
見張家少爺發火了,兩位名醫均是表情一怔,玄誠子幹幹咳嗽一聲,嗬嗬,是太投入了,差點把病家都忘記了。
玄誠子有意妥協,可張伯年卻是一拂袖子,神情傲然地道:“張公子,非是在下怠慢,若是方不對症,即便用了藥,令尊大人也未必能傷好痛止!”
“張醫師,你這是什麼話?”
玄誠子再次怒目相上,“難道隻有閣下開的方才是對證的麼?哼,張伯年,你果然是自視甚高,不把別的醫家放在眼裏!”
再怎麼說,貧道也忝居洛城三大名醫之列,連貧道都不放在眼裏,其他醫家想必就更不在這張伯年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