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點了點頭,心思卻蕩了出去。
自他被薛家趕出來以後,這半月來,他再也未踏入薛府半步。雖然原主已死,但這事兒必須有個了結。
也算是代原主完成遺願——盡管這未必就是原主的願望。
今日他便要去薛家樓船畫舫上走一趟,非是求親,而是退親!還有當初薛夫人施舍的那二十兩銀子,他也將悉數退換給薛家!
從此以後,他與薛家將再無任何瓜葛了。大道朝天,各走半邊。
用了早膳,蘇硯就出門了。
這些日子洛陽城內才子俊士雲集,薛府於畫舫上舉行端午“詩書會”的事早已成為街頭巷尾熱議的一大盛事。
他不必刻意去打聽,光道聽途說,也對這事了解得八九不離十了。
一年一度的洛河龍舟競渡,原本就是一大盛事,屆時洛河邊上將彙聚成千上萬的士女和平民。
薛家高達三層的畫舫將駛入天津橋附近,往年這一日能被薛家邀請登臨畫舫的人,是一種莫大的榮耀。
今年如此之多的才子俊士彙聚洛城,薛家畫舫再大,也不可能同時容下數百名文人士子。
因此勢必要經過層層篩選,在眾讀書人中的脫穎而出的才俊,方可榮幸登臨畫舫。
從辰時到午時之前的這幾個時辰內,足以將有真才實學的人從眾多的青年士子中擇選出來。
薛家采取的法子很簡單,兩個字——“詩、書”。作詩與作書,所考察的就是文采與書法。
當今這個時代,詩書正是衡量一個讀書人才氣最核心的兩項標準。
……
趙幹一陣風似地從韋府大門口跑進去,穿過前庭,直入中門。
“如何?事辦成了麼?”
正在荷塘邊喂魚的韋逸倫,見他風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
趙幹躬身低頭,不敢迎觸主子的目光,惴惴不安地說道:“他、他說準能成,定不會誤不了少爺的大事……”
“此話何意?”韋逸倫猛然轉過身來,“什麼叫他說準能成?那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
趙幹飛快地看了主子一眼,旋即又忙勾下頭,囁嚅著說道:“少爺,那事兒他並未親自去辦,隻派了兩個得力手下……”
“什麼?”
韋逸倫不由震怒,“這不識好歹的東西,敢敷衍我不成?如此緊要之事,他竟敢交給手下去辦!”
趙幹鼓起勇氣說道:“昨兒後半響到中夜,他說自己一直在賭坊,脫不開身,所以……”
一聽這話,韋逸倫肺都氣炸了!
他來回踱步,惡狠狠地道:“這廝簡直……真是給臉不要臉!上回失手,我尚未找他算這筆賬,今次他不但不將功贖罪,反倒充起大爺來了!”
趙幹附和道:“小的去找他,他的態度似是很不耐煩,還怪小的打攪了他睡覺……”
“真是豈有此理!”
韋逸倫怒不可遏地將手中盛魚食的瓷碟用力摔在地上,隻聽哢嚓一聲,碎片四處迸射。
“好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此次他若再失手,老子定要了他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