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無可能!”胡德銓搖頭否定,“昨日傍晚我離開藥肆時,那賬簿還擺在那裏一動沒動,我以為那小子放棄了,誰曾想……”
寧馨兒滿心狐疑,在鋪著精美花磚的華堂之內走來走去,邊走邊忖掌。
“那登徒子莫非會什麼法術不成?”唐小青也跟在阿姊身後走來走去,“那麼多賬簿,即便是請幾位賬房先生,也不可能再如此短的時間之內算得這麼幹淨利落呀!”
“可不是嘛!”胡德銓搖頭歎氣,定睛看著外甥女問道,“馨兒,現在如何是好?難道咱們就隻能眼睜睜瞧著那臭小子在藥肆裏混吃混喝不成?”
“絕對不行!”
寧馨兒和唐小青同時頓住腳步,異口同聲地怒聲說道。
這事兒反倒是激起了這對表姐妹的鬥誌,她們越是拿蘇硯沒辦法,心中那股羞怒情緒就越高漲。
……
已時二刻,寧氏藥肆廳堂之內已忙碌了起來。
玉香正在為病家做艾灸治療,時不時忙裏偷閑地往對麵的桌案方向瞄上兩眼,她所關注卻是坐在她爹右邊的清俊少年。
大周朝以右為尊,做徒弟的當然隻能坐在師父的左側。
對於成為王慶和徒弟這件事,蘇硯心中其實是抵觸的,但迫於王慶和的淫威,他隻好暫時答應了下來。
古代中醫的傳承方式,幾乎都是師徒製,徒弟拜了師父後,就要開始背誦湯頭歌訣,熟悉藥材的五味六性,師父視診時,徒弟要坐在師父身邊“抄方子”。
前世的蘇硯雖是學中西醫結合專業的,但他畢業後並沒有在中醫院工作過,自然也就沒幹過這抄方子的活兒。
但他知道這是一件特別無聊、特別需要耐性的活兒,坐不住可不行。可他耐性雖好,卻不是那種坐不住的人,這不是強人所難是什麼?
然而,這廝明顯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王氏父女對他可謂是用心良苦。
自那父女倆看出東家不待見他,要趕他走,就算東家不趕他,他也不能平白無故地一直在藥肆裏住下去。
但他若成了自己的徒弟,便能能順理成章地住下來,住多久都成。
寧馨兒如果再趕他走,就等於是趕王慶和的徒弟。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寧大小姐至少也有所顧忌了。
王氏父女明顯是在保護他,隻是沒有明說罷了。
“王老漢口眼歪斜,說話不利落,口角流涎,腿腳也不方便,小便失禁——蘇硯你看哪兒了?有聽見為師說的話麼?”
王慶和用手指敲了敲桌麵,怒目而視。蘇硯趕緊挺起身,嘿嘿笑道:“師父,我都聽著呢!”
“你既聽見了,我且問你,”王慶和朝坐在邊上口角流涎的癡呆老頭兒努了努嘴,“你倒說說這王老漢患的是什麼病?”
“師父,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嘛,”蘇硯笑道,“這老丈患的顯然是中風後半身不遂。”
王慶和表情一怔,心道臭小子可以啊?莫非他家中有親人患過中風,因此對此病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