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陵,車隊如今停於何處?”梁王頓聲。
裴思陵淺淺掃過一眼,“大約在朱雀街西側,離最近的慶興坊還有二百步的行程。”
“徐德。”梁王又召來了禁軍統領。
“你領兵護送聖上回宮,走承恩渠,小心謹慎些,莫要再驚著聖駕了。”
“喏。”
梁王騎上侍從前來的馬,又吩咐旁人將有些不對勁的齊王扶上馬車上。他將頭上的王冕正了正,輕輕歎了口氣,“今日之事雖說是個變故,但也不能兀自斷了大典的進行,陛下既然龍體抱恙,那便由太子代行祈福吧。”
“喏。”裴思陵低頭領命。
梁王點點頭,望著裴思陵,忽道,“白野思舊,雲逸四方。”
拋下這句不知所雲的話後,梁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裴將軍辛苦了,還得有勞將軍保護好太子殿下,將軍你也知道,這天底下覬覦皇位的可不是一個兩個啊。”
沒等裴思陵反應,梁王一揚馬鞭,便領著一支禁軍不知向哪兒去了。裴思陵聽後臉上陰暗交錯,皺了皺眉頭,“傅家的人都是這般難纏。”聲音被刻意壓得很低,沒人能聽見這般逆上的話。
龍輦經行,一道雲鶯之聲從中傳出,“裴將軍,聖上究竟如何了?”聲線微微發顫,藏著股濃濃的擔憂。
裴思陵的目光竟變得極為淩厲,淡漠道,“雲妃娘娘還是多多關心自身的安危吧。”
帳中的人似乎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羞惱,隻是憂愁更加,“賊人此番作為當真令人懼怕,可為何梁王殿下仍叫琅兒去白雲觀中,倘若那群賊人……”
“娘娘怕是多慮了。”裴思陵一改往日的禮儀,打斷了她的話,“太子身為皇儲本就負有慰國之責,況且現在陛下龍體抱恙,太子更應當代行大典。”
“可,可……”雲妃欲言又止。
裴思陵有些不耐煩,腔調更冷了幾分,“娘娘還是早些回宮吧,免得被賊人誤傷。”他特意將最後兩個字咬得極重。
帳中一陣沉默,隻剩下斷斷續續的啜泣,隨著車馬遠了,便聽不見了。
裴思陵一直眼神陰冷,晃了晃,又再次恢複到了平日裏的模樣,伸個懶腰,打了個響指,臉上重新掛上和煦的笑容。
“送太子殿下入觀中行祈福大典!”
車隊經過一番休整後又踏上了前往白雲觀的路途。
皇城某處高台上。
“嗬,我就知道,這些個沒用的家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折騰了半天還是沒能完成任務。”一道陰冷的聲音伴著不屑。
“執掌使的要求還真是苛刻啊。”另一道聲音則顯得極為嫵媚,“人家覺得,隻要那傅修宜吸入了香氣,主上的大計就已完成了大半,剩餘的總會有些傻子幫我們做掉。”
“說的是輕巧,我倒要看看如何叫別人來完成,不過我說清楚了,倘若事情沒做掉,或者沒做好,主上那邊總歸是要有人去解釋的。”
“人家知道啦,執掌使大人就放心好了。”
皇城另一處亭閣。
“寧心,消息確實了嗎?”一個白發老者手持青玉博棋棋子,似在思索下一步該如何走。
“是。”老人身旁站著一個黑衣青年,臉上帶著一塊黑石麵具,微躬著身子。
“府軍司的事辦妥了嗎?”
“還沒有,進展受阻。”
“哦?”老人似乎並無驚訝,“也是,畢竟那府軍司主事也算是有些手段,但還是再走走其他路數解決掉此事吧。”
“是。”
“還有太醫署那邊,不要再有意外了。”
“是。”
老人思索許久終是落子,扣在棋眼處,雖是統領全局,卻又少了對邊沿的掌控,亦有輸棋的風險。
“唉,終歸是老了,不敢再行些風險路數了。”
“倒是希望陛下能挺過這次,免得某些人啊,無心守局,去做些不明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