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早先就對路德維希的召喚陣非常感興趣的那個“黑金”的女孩此時也是緊皺著眉頭:“我也覺得不對勁。”她忽然用拉丁語對坐在她前一排不遠處的另一個女孩道:“‘叩問女祭司’。”又轉而改回法語,“短時間構建隱回路的雙重嵌套真的可行嗎?”聽口音她應該來自阿爾薩斯地區。
女祭司......塔羅?[注1]聯想起不少學生胸口的黃銅圓扣,聖杯、星幣、權杖、還有寶劍,金斯萊幾乎可以確認這也是一個跟“鮮血”相似的學生團體,卻並不僅限“黑金”的學生。不隻是黑袍的伊裏奇,他在路德維希·斯古雷特的懷表掛鏈上也見過相似的掛墜。似乎是寶劍,但也不確定是一樣的飾物。
“嘖。”那個瘦瘦的、頭發蓬亂的七年級女孩不耐煩地咂了一下嘴,“不會成功的。就他那跟個頭一樣小得可憐的魔力,讚頌誰都不會成功的。”原本她正捧著一本厚厚的象形文字書籍湊到眼睛前逐字閱讀,聞言還是放下書本,架上眼鏡朝場下看了一眼。
“嘖。”她又咂了一下嘴,“沒有回流,應該是想從外界汲取元素中的魔力。”她說著,神情稍霽,“算他還有自知之明。”然而緊接著,臉上又浮起一絲譏諷的笑,眼鏡鏈上一個小小的金色飛賊晃了晃,“但這個連基礎知識都忘掉的傻子不會成功的。”她的語氣依舊那麼篤定。
“汲取!”一個“黑金”男孩插嘴,“他成功過!尤裏,昨天那個杖心泉!”他朝前排的尤裏·斯科特笑道。
“沒錯沒錯!弗雷米先生也在呢!”
“嘖。”那位“女祭司”“嘭”地一聲合上了手裏的書,“那是因為‘真理’大教室自身的魔法散逸效果模擬出的自然環境,而且它是在整個校園最穩固的魔法支點上。三年級開學第一課你們就應該......”
她忽然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來經常到古魔文與古煉金術特長班蹭課的小斯古雷特根本就不是這個班的學生,轉而繼續用挑剔的語氣說道:“先不說本身魔法陣有沒有問題,他想要讓“汲取”的魔力“流動”起來,除非他能戰勝腳下這片“賢者的智慧”與七百年來魔紋之間的磨合與融合,”她抬了抬下巴,“但那是不可能......”
她話音還未落,謝普斯突然雙手緊緊地抱頭,發出了一陣痛苦的聲音。
“加比爾左手方向強擊咒!戴維坐下!伊萬一點三刻、十一點半‘空逆消除’咒!”
男孩突然大喊著,快速吐出了一串話語,分別用的是芬蘭語、英語、俄語。
幾乎在同時——
“幽冥、神眷、降臨、湮滅!”
——場上的小斯古雷特的魔法陣起效了,如煙如塵的黑暗從他腳下噴湧而出將他包圍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壓力。
冗長的古咒語的最後一句,往往是開啟的“鑰匙”。沙沙作響的不是風聲,而是魔力在刻畫好的回路裏流動的聲音,將咒語擴散在空中,傳遞給在場的每一個人,清晰得如同耳語。
危險!十分危險!
下一刻,如同錦帛撕裂的聲音接連響起,整個球場上空仿佛是一個被戳破的氣球,狂風嘶吼著從看不見的裂縫裏擠進來,似乎還伴隨著什麼更為可怕的無形的危險,叫囂著。
沒有人反應過來是發生了什麼,但由於謝普斯的那句提醒,最先行動的是場上的兩個伊萬。是的,在場有兩個叫作伊萬的學生,其中之一就是那個跟路德維希關係不錯的“伊萬三次方”,另一個藍袍的七年級學生恰巧是個左撇子。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最順手的方向發射了魔咒。而魔咒在半空中仿佛觸碰了什麼無形的東西,消弭了。
這一刻,連金斯萊都感到背脊發涼——“空逆消除”是最簡單的一種糾正空間錯位的咒語,一般是用於消除口誤導致的幻影移形錯位。
站在看台一側台階上彎腰跟朋友講話的戴維“撲通”一下坐倒在地,有什麼比風刃更加銳利的東西擦著他的頭發飛過去了,在較高的台階上打出了深深的溝壑。
而手忙腳亂的加比爾此時才終於抽出了魔杖,然後因為沒有握穩,在魔杖脫手掉落的同時,魔咒打向了斜前方。擊中的是個魁梧的七年級男孩的後背,他撲向了前排並跟前排較為瘦弱的男孩一起摔到了更前麵一排。而緊接著就是無形的力量接連劈開了豎向的三排座椅,包括了吉娜原先的座位。
整個記憶畫麵有一瞬間的模糊——在預感到危險的那一瞬間,約瑟芬·奧爾森憑借自身的敏捷與力量,將西爾維婭撲倒在座椅與前排靠背之間的地上,在狹小的縫隙裏將女孩緊緊護住,而他自己的後背則被“利刃”割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鮮血直流。
看台上一片混亂,尖叫聲、哭喊聲,雖然沒有重傷但受傷流血的學生不在少數。
“——安靜!”是用了聲音洪亮的“女祭司”,冷靜的聲音至少是將人群的嘈雜壓下去了。
“——離開看台!校園防禦陣已經起效了!”
她站了起來,一手捧著書,一手魔杖直指天空,發射出了一串如同流星一般的魔咒。流星朝著不同的方向飛去,消散在了空中,而後是側身朝身後發射了一串顏色鮮豔的魔咒,沿著樓梯向上過看台後方的圍欄再朝下指向了通往教學樓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