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這很明顯是一句疑問,路德維希盯著那封用深綠墨水寫成的信挑了挑眉毛,語氣沒有一點起伏,而他連頭也沒抬。
“這是王的決定。”中年男人規規矩矩地跪在地上,無比順服地低垂著他那平時總會高高揚起的金色腦袋,“還請聖子諒解我們的難處。”
“哦,得了吧金斯瓦特先生,”路德維希不滿地撇了撇嘴,掃了一眼這個忠實無比的聖徒,隨手將信封甩回了茶桌上,至少三個月前這位大貴族還從未正眼瞧過他,“還不是你們長老會的提議,嗬嗬,被你們這般千方百計地阻止婚姻,我真感動。”
沒有反駁聖子的話,康拉德?金斯瓦特依舊定定地跪在沙發前。他不得不承認,作為格林德沃的忠實追隨者,他們從來就沒真正搞懂過這個壁爐邊正把腳架在沙發扶手上、毫無規矩可言的少年。
因為那一層稀疏的血緣關係,小子是這世上除了他們的王以外,唯一一個能不受限製、自由進入紐蒙迦德的人——九十四年前有個姓格林德沃的姑娘嫁進了愛德拉家,也就是這小子的曾曾祖母。
雖然無法進入紐蒙迦德,但這並不妨礙信徒們接收那位幾乎將他們拋棄的王的指令。既然不需要一個傳話筒,這個來自沒落家族的孩子自然入不了貴族老爺們的眼——他不過是王的心情調劑罷了。
所以,一年多以前,聽聞這個少年在入學第一天就被破格進入德姆斯特朗的“魔咒實戰及其運用”特長班時,長老會的諸位老大人們也不過是挑了挑眉毛,畢竟被他們的王親自教導了六年,要這點實力都沒有還不如一把按到水池裏悶死算了。
但是,當那群帶著各家少爺小姐們家書的貓頭鷹差點把總壇給埋了的時候,這些個上了年紀的老巫師們差點沒就掉自己的胡子,或者沒直接被一口水嗆得“享年”過去——消息隻有一個,路德維希?斯古雷特因破壞學校的空間防禦魔法陣而被德姆斯特朗開除。
聖王在上!那是七百年曆史的魔法陣!他才十二歲!
那是周四下午魁地奇訓練前,大半的特長班學生目擊了這次事件的經過——“他說他正在研究一本古書上的召喚術,正在嚐試把咒語與他自己創造的魔法陣結合用,而我們打賭他不成功,”一位臉色蒼白的五年級學生事後說,“事實上他贏了。”
一小瓶黑龍血,一個用腳尖在沙地上畫出來的魔法陣,一句古語的召喚咒——大約是“黑暗之神借吾滅世之力”之類的意思——直接撕裂了學校外圍的空間魔法保護陣。在學生們尖叫著逃離那道刮卷著如刀狂風的裂口時,始作俑者還站在原地往隨身攜帶的黑色筆記本上記著什麼,“哦,居然是從陣裏麵衝出來的,我還以為會天降黑暗女神呢。”
那本記滿了禁忌魔法的筆記本隨後就被校長卡卡洛夫沒收了,但是很明顯,上麵記滿的不知道從哪些禁|書裏找來的魔紋以及咒語大部分都被這個一年級的男孩實驗過了,上麵甚至還標注滿了各種改良說明和言辭犀利的評語。
他是個天才。
但教授們在好不容易補好“天”後討論出來的結果就是——根據校規,他們不得不把這位無意闖禍的黑魔法天才給開除了,這是為了避免開了這次先例後學校防禦係統天天被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們挑戰。
“哦,”這位少年淡然地挑了挑眉毛,一臉淡然地囑托小精靈先把他的行李送回斯古雷特老宅,又轉過身麵對著這所以縱容學生學習黑魔法而出名的學校的現任校長伊戈爾?臉色鐵青的?卡卡洛夫說道,“既然校長先生您不打算把它還給我,那我隻好這麼做了。”打了個響指,當著全校老師的麵,“啪”地一聲用鬼火把校長手上的筆記本給燒了。
半個小時後,接到消息的各族信徒們在斯古雷特老宅撲了個空,急忙趕到紐蒙迦德的六位長老在離牢門四五米遠的地方聽到了門後的對話——
“——那個膽小鬼校長,他當然不能這麼做!上麵還有我寫給我的花兒(Ma fleur)的情詩呢!我怎麼能給他看到!哦,謝謝——”是的,一個隱藏了半個火精靈契約的勉強押韻的拉丁文小詩,塗塗改改琢磨了整整半年。它能在黑夜裏製造出浪漫的火焰紛飛,當然,前提是念之前你得先給你的小情人加上一個水精靈守護。
從心情很好的導師手裏接過了大概是聖徒們從特殊通道送進去的新鮮水果,那個年輕甚至可以說是稚嫩的聲音因為嘴裏含著食物而變得含含糊糊。
“——反正那本子上的東西我都記在腦子裏了,再寫一本送給她當禮物好了,喏,正好我有空了可以出去遊曆一番,您說怎樣?”
“——孩子,你答應過我會規規矩矩上學的。”老人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是哪個吹牛的小鬼頭信誓旦旦地說過要拿著德姆斯特朗的畢業證書回來找我炫耀的?”
“——我沒有故意違規!因為我那麼做之前根本不知道會把那個破校園給撕裂!我上周決鬥練習的時候召出來的那個鬼一樣的騎士都比這個危險!那時弗林斯先生什麼都沒說!”
梅林的褲衩子啊!多麼相似地曆史啊!長老們分明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