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過去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臨海的C市雖然算不上什麼特別發達的大都市,但湊合個三線城市的名號也勉勉強強。好在它那應景的市容市貌,算是給本地帶來了不小的人氣。
這會,金秋九月,秋風大作。
街道兩旁的桂花此時開的正香,但其中卻有些許已經落下了花蕊;綠化帶上的矮灌木則是覆上了一層深暗色調;枯葉帶著滄桑飽滿的經曆,在空中悠揚飛舞完最後一段行程,最終還是輕輕的躺在了地上。
海浪層層疊疊的拍打在沙灘上,映襯著耀眼的夕陽,浮現出淩波閃閃的金色,濕熱微鹹海風則是狂熱的湧向城市。
微微紫燦的夕陽斜斜的射向這一座平凡的城市,餘暉渺渺,卻恰似深秋之際。
在夜幕正式降臨之前,幾位環衛工在暗淡天色的籠罩下終於掃完最後一條街的落葉,欣然的收起了工具,緩步推著垃圾車準備下班。
城市再次湧現出一天之中道路最為繁忙的場景。重要交口的喇叭聲和嘈雜聲愈演愈烈,馬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路上的行人同樣行色匆匆。
此時正直下班高峰期,市民都在結束了一天的忙碌後趕往著歸宿地。學生們陸陸續續的從學校出來趕往回家的道路,上班族們不是趕著回家吃飯就是趕著接孩子放學。總之各有所念,一時間道路開始變得擁擠起來。
很多店鋪這時也像迎來了一天之中最為盈利的時候,紛紛打開了各自的霓虹燈盡情招攬顧客。
接著城市仿佛瞬間就被點亮了,但也沒能絲毫減緩人群的流速。而城市本該有的喧囂,應該要到夜晚真正降臨的時候才會凸顯……
漫步在人群中的梁晴卻在這般繁忙的場景中尤其突出。
她並不比這番人潮中的任何一人更為焦急,反倒略顯平靜的注視著眼前一個個急躁的人來來往往走過,不難看出她此時的內心到底在想什麼。
懷裏,她正緊緊抱著一個大紙箱,眼神在過往的行人臉上飄忽著,眉頭微蹙,上齒緊搭在下唇上,看上去甚是不解。
的確,身為一個品學兼優的重本畢業生,她竟然在正式就職後不到兩個月就被解雇,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早在半年之前,她就在那家駐紮本市十年之久的國企分公司實習了,部門組長一直都對她很滿意。況且自從正式工作以來,她的業績一直穩居前列,但為什麼不出一個月他們就把她給炒了?更何況還是在月底的業務研討會上!
……
我到底是做錯什麼了?
我從來也沒有偷過懶,也沒有招過誰惹過誰……
等等,好像不對……
難道……是因為上個星期?我頂撞了何姐她們說的那個主管部長的情人馮珊珊?!
可是我隻是為她誣陷曉穎說了句公道話啊……況且過後組長還是開除了她,但……也不是隻有我一個人頂撞了她,那為什麼偏偏是我?
梁晴越想越覺得委屈。但同時卻又無奈於沒有任何的依據可以證實這樣的猜想。
而且……就算證明了事實馮珊珊就是因此在背後捅了她刀子……但是她又能怎麼辦呢?
現在像這樣權利和道理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她可以說改變就改變的了。
社會如此,生存法則也是如此……
“讓讓啊!!!讓讓麻煩都讓一讓!”
一個麵部有些抽搐的壯漢突然從後方猛的衝了過來,神情緊張的在人群中左推右扯著,硬生生的給他開辟了一條路出來。
本來就站在人群中央的梁晴也未免於難。可憐的她抱著一個沉重的紙箱還被狠狠的推搡出了人行道直到馬路邊上。
“呼……這些人,可真有素質。”
梁晴舒緩了下心情,看著逐漸聚攏在一塊議論聲漸大的人群,她不禁心生厭煩,抱緊了箱子抬腳便迅速的往家趕。
為什麼現在的社會法則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那種能夠為了權力和錢財而出賣了自己的人,還要去幹涉別人的生活?
為什麼現在求得安定的潛規,就是要虛情假意的去討好那些德行不正的人?
……
梁晴拖著重如磐石的步伐,回到了那個位於偏離公司兩千米遠的中級小區的家中。
在把那個裝滿了自己所有工作心血的箱子放下後,梁晴一時間仿佛像放下了滿滿的重擔,狠狠的吸了口氣,抬手關上了一分鍾前才剛打開的燈,一抹臉上的辛酸淚,撲到床上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