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便要出國接受集訓，開始維和任務了。
到時候，想要回家，恐怕比起現在更是難上加難了。
四個女孩子，一改平時的沉靜，大聲說著笑著唱著一個個好象沒有長大的孩子。
白湖坐在上鋪著晃著兩條長腿，“我要回去約會一下，維和任務，據說上一次去的七個人隻回來兩個，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對，我們都回去約會！”墨魚也笑著附和道。
“說起約會，你們說，咱們的隊長北狼有沒有女朋友啊！”山貓突然問道。
“隊長那麼帥，當然有了！”墨魚從上鋪翻身跳下來，扶住山貓的肩膀，“怎麼，你不是想吊隊長吧，我看啊，還是算了吧，你是貓，隊長是狼，不是一個檔次！”
“對啊，要說和隊長般配嗎，我看莫北最合適！”白湖附和著打趣道。
莫北拉上旅行袋的拉鏈，挺直了身子。
“好了，你們繼續聊，我可是要出發了！”
幾個人中，隻有她家在北京需要坐飛機，不像白湖他們幾個，都是當省，隊裏直接派車送。
白湖三人忙著幫她拿了行李，幾個人一起出了宿舍樓。
剛好看到一輛隊裏的車停在樓下，看到莫北，坐在裏麵的林音直接把門推開了。
“上車吧，莫北，我也回北京，我們同路！”
“哇，莫北，好巧啊！”
白湖立時起哄。
墨魚和山貓也是一同出發了呼聲。
莫北知道她們是在暗示剛才的事情，心中不以為然，臉上卻是不由地一紅。
從白湖手中奪過包裹，她大步鑽進了車子。
直到車子行出部隊大門，林音這才從副駕駛上向她轉過臉來。
“剛才，她們在笑什麼？”
“沒什麼！”
莫北淡淡答著，目光掠過身著便裝的林音。
突然發現，這家夥穿休閑裝的樣子，原來還挺陽光的！飛機上。
兩個人的座位是挨著的。
在莫北的印象中，林音一向是寡言的人。
但是，這一次，在飛機上，他的話卻是格外的多。
知道莫北隻是一位單親媽媽，身為特種兵的父親早在她出生後沒多久便去世之後。
林音眼中閃過了一絲心疼。
“你的母親她，一定不希望你當特種兵吧！”
莫北輕輕搖頭，“不，媽媽說，隻要我喜歡，一切都好，不過，我已經決定了，隻要役滿便退役，回家陪媽媽！”一邊說著，她就側臉看向林音，“你呢！準備一直留在部隊嗎？”
林音很深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過了好久，才輕聲開口。
“不！我也決定了，等這次維和任務結束，就申請退役！”
飛機遇到氣流，一陣波動。
兩個人都沒有再出聲。
下飛機，林音親自將莫北送上出租車。
看著她的車子漸行漸遠，彙入川流不息的車流，林音淡淡地揚起了唇角。
攔住一輛出租車，他提起行李坐了上去。
“去東四的博愛孤兒院！”
沒錯，孤兒院，他就是在那裏長大的！
他遠遠不如莫北，至少她還有母親在等。
而他，除了到那裏去看看孩子，給他們帶一些禮物之外，就隻剩下他那間冷冰冰的單元房。
寒冬臘月的天氣，連暖氣都不會有的房間。
等林音終於扭開有些生鏽的鎖頭走進去的時候，他突然就想起了莫北。
想到了她的紅衣風衣在寒風中飄舞的樣子。
也許，離開部隊，回到外麵的世界也是不錯的事情！
或者，他也該象眼前這些普普通通的男女們一樣，談一次戀愛。
正是深冬，北京的氣溫低到零下十度。
屋內的溫度同樣冰冷，林音的心卻是升起一股暖意。
仿佛那紅衣風衣飄舞的衣擺是一團火焰，讓他從心到外都暖了起來。
抹掉電話機上厚厚的灰塵，他迅速地拔了一串號碼。
“莫北，你到家了，好，到家就好，我？我沒事！我隻是想確定一下，你是否已經安全到家！再見！”
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福字，采辦年貨的人群，燦爛的笑臉……
似乎，整個街上都川流著年的味道。
林音逆著人流在街上穿行，隻覺自己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隊長？”
一隻手掌突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林音轉過臉，隻見莫北正揚起唇角，向他露出燦爛的微笑。
一邊就將右手中，提著的大包小包分向剛剛拍過他肩膀的左手。
“買年貨嗎？”
林音也笑起來，一邊就向她伸過手去。
“剛好沒事，送你吧！”
剛好沒事？
莫北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剛好他走在街上的樣子，可是一點也像在那個深沉冷酷，永遠胸有成竹的隊長啊。
莫北的家就在附近。
老式的單元樓，見麵都是熟悉的老鄰居，樓道淩亂中卻透著溫情。
看到莫北和林音一同回來。
坐在樓道口曬太陽的大媽立刻就笑著站了起來。
“小北啊，帶男朋友回來看你媽，好乖喲！”
一邊說著，目光就向林音臉上看過來，目光中滿是讚許之色。
“恩，那話叫怎麼說來著……酷，對，真酷，和咱們小北般配呢！”
“李大媽，這是我們隊長，可不是我男朋友！”
莫北笑著解釋著，一邊就指引著林音隨她上樓。
三樓左手邊，莫北的媽媽聽到了聲音，早就打開了房門迎了出來。
看到林音，媽媽也是一臉地喜色。
莫北這孩子，哪裏都好，就是一直沒有交過男朋友。
眼前的林音不僅長得高高大大，人又帥氣，身上還有股子現在的男孩子少有的深沉之氣，媽媽是看在眼裏，喜在心上。
水果、爪子、糖果……各種吃食不斷地擺上桌子來。
“林隊長，吃糖，還有這個，據說這是從外國空運回來的水果呢，你嚐嚐……”一邊說著，媽媽就起身進了廚房，“你們聊啊，我馬上包餃子，林隊長也留下來一起吃！”
林音到廚房幫忙，卻被媽媽推了出來。
“你們聊就好，廚房裏小，忙不能開的！”
一邊將他推開來，媽媽還主動關上了廚房的門。
看著這情景，莫北隻是含笑不語。
媽媽的脾氣，她是最了解了，媽媽的想法，她當然也明白。
不過，現在，可不是談戀愛的時候！
“我媽就這脾氣，隊長不要介意！”莫北站起身，指指自己的臥室，“要不要進去參觀一下！”
林音站起身，她突然又提醒道，“您要有點心理準備啊，臥室可沒有宿舍那樣整潔！”
奶白色的木門推開，以桔色為主要裝飾色調的房間，簡單中透著溫馨。
靠窗的位置，擺著一架鋼琴。
“你會彈琴？”
“會一點點！”
莫北走過去，翻開琴蓋，纖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動了幾下。
“媽媽知道我喜歡鋼琴，所以悄悄地買回來給我，這是我這一輩子，收到的最貴重最珍貴的禮物！”
扣上琴蓋，莫北隨手將琴上的相冊拿過來送到他手中。
“來吧，參觀一下我的成長史！我去廚房幫媽媽！”
莫北轉身離開，林音就開始仔細地翻閱那本相冊。
在相冊裏，他發現了莫北的另一麵。
在她一向表現出來的深沉和安靜中，其實她也有可愛頑皮的小女生一麵。
翻到最後那頁，她坐在琴前，目光深邃地看向遠方的照片時，莫北的心，莫名地縮緊。
那張臉，那個表情……瞬間刻入了他的心底。
三個人，圍桌吃著餃子的時候。
莫媽媽這才詢問起了林音的情況。
聽說他是孤兒的時候，她臉上露出了歉意的神色。
“對不起！”
“沒什麼？”
林音搖搖頭，這麼多年，他早已經習慣了。
莫北看他一眼，沒有出聲，心中卻是明白了之前遇到他是，他為什麼會有那樣寞落的表情。
“小音啊！”莫媽媽突然改了稱呼，“反正我家裏也隻有我們二個，不如，你就來和我們一起過年吧，人多，熱鬧些，好不好？”
林音下意識地看向了莫北。
後者向他揚起唇角，“來吧，等除夕的時候，我們一起放煙花！”
林音揚起唇角，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
幫著莫家貼對聯，粘福字，買年貨……
在外人看來，林音赫然就是莫家準女婿一樣。
除夕晚上。
街道裏特意開避了一塊區域，供大家放煙花。
煙花在空中燦爛炸開，映出每一個人的笑臉，林音的臉上也帶著笑意。
側臉看向身邊的莫北，注意到她身上隻是單薄的套了一件毛衣。
他抬手拉開拉鏈，將皮夾克披到了她的背上。
“隊長，我不冷！”
莫北忙著拒絕。
“披上！這是命令！”
林音笑著說道。
莫北沒有再拒絕，拉緊夾克，重新抬臉看向了天空中的煙花。
林音卻是再也移不開目光。
忽明忽暗的她的臉，美的好像不是人間之物。
目光滑過林音豐潤柔嫩的唇瓣，林音的喉嚨突然緊澀起來。
煙花散場，二個人並肩走向小區外，送林音坐出租車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新年夜，出租車格外地少。
等了好久，也不見有空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