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依,你怎麼可以想?我是這樣的人嗎?”
“你這幾天,一直都在為著要不要走煩惱吧?既然我已經沒有了讓你留戀的地方,你為何還要勉強自己留下來呢?去留學,那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紫依淡淡地開口,語氣冷淡。
冷辰睜大眼看著她,好像不認識她似的。
紫依轉過頭來:“你以為你向我施舍一點同情心,我就要喜歡上你?就要賴著你嗎?”
冷辰一下被激得跳了起來:“你什麼意思?我隻是不想讓你難過而已,這也有錯嗎?”
“你沒錯,錯的,是我。”紫依看著窗外,眼睛深不見底。她的心裏一片冰冷,那種刻骨的痛,一點一點地向她全身縵延。原來,自己在她心中,是那麼無足重輕;原來,自己並沒有找到幸福;原來,這就是從天堂掉入地獲在感覺。
冷辰氣得用力捏住她的肩膀:“我從來沒有想過別人,這麼多天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我和那些女子玩笑,卻從沒有當她們是我的女朋友,我的女朋友,從來都隻有你一個人。”
“那是因為,你現在還沒有厭倦我,等到厭倦了,就不會再說這句話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你難道不喜歡我嗎?你難道從沒有喜歡過我嗎?”
“沒有!我隻是喜歡你帶給我的安全感罷了。”紫依說得斬釘截鐵。
“你看著我的眼睛,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說!”冷辰失控地抓住她的肩膀,狂亂是喊道。
她慢慢抬起頭來,眼睛看著他的,雙肩偉來的疼痛讓她逼自己說出最傷人的話:“我,丁紫依,從來沒有喜歡過冷辰!”
“你!丁紫依,我沒想到你是這麼不可理喻的人!”冷辰瞪圓雙眼,臉上已怒火上衝。他緊緊地抓住她的肩,手指的骨髂咯咯做響,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完全沒有在乎這樣的力氣會掐痛她。
“你理曲詞窮!”紫依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你真是氣死我了!”冷辰氣得咬著牙,對著她大聲吼道。
紫依沒有說話,良久,才回頭對他說:“你知道嗎?當很小的時候,他們告訴我,我爸爸媽媽不要我,我是被人從路邊撿回來的時候,我最恨欺騙,也最恨丟下我遠去的人。而你,讓我享受了天堂的感覺,又要讓我回到地獄,去過孤獨的日子。那當初你何必在開始的時候招惹我?”
冷辰抓著她的肩膀,用力地搖晃著她,眼睛發紅地問道:“難道連一個善意的謊言都不行嗎?”
“對!不管那個謊言是善意還是壞意,謊言就是謊言,怎麼也無法改變我變騙的那顆心。”
“你真是無藥可救!”冷辰怒吼,憤怒使他沒有看到他離去時,她的眼角流下來的那一滴眼睛,晶瑩剔透。他重重地一摔門走了出去。
等冷辰一走,紫依就一下跌到了地上。天知道,要裝做冷漠的樣子和他說話,有多困難。這幾天看著他心煩,看著他消瘦,她的心比誰都疼。她知道,他真的很喜歡她。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也知道,他是個有夢想有遠見的男孩,他喜歡自由,喜歡音樂,喜歡一切美好的東西。可是,如果不讓他去追求他的音樂夢想,他會消沉,會失去光彩,既然他在她心目中並不重要,那就放他走吧。他是天上一顆最耀眼的星星,如果不讓他發光,他會染上重重的灰塵,然後消失……
原來,幸福隻是一個美麗的泡沫,一碰,就會碎。可是,從品嚐到幸福的味道到失去幸福,真的是很心痛很心痛的事情。
所以,她要讓他走,從來,她就是一個人的,也許這一生都是。
紫依看著那被關上的門,心裏空落落地,忍了很久的淚一顆一顆地流了下來,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滴到她的心裏,她傷了他,但,不傷他,怎麼讓他放心去追自己的夢想?原來,自己可以這麼冷漠啊!
閉上眼,夢裏的那個情景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他一把拉住她,把她從水裏救起來,還有,那一隻紫色貝殼……
江溱輕輕推開門走進來,看到哭泣的紫依,心疼從他的心裏一點一點地泛了起來,他蹲下身,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水,紫依抬起頭來,那一霎那,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深情。
江溱遞給一紅紙巾,把紫依扶了起來。
紫依隻接過,一語不發。她心裏現在亂得很,他剛才那個眼神,真的好像冷辰那時候看著她的,可是,可是她一直都是當他是哥哥呀。不對不對,他以前不是說過,她就像是他的第二個妹妹嗎?那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江溱吸了口氣,他看到了她的慌亂。他不想讓她難受,所以就算自己喜歡她,他也不要去傷害她。
他撿起地上被摔的東西,一件一件,慢慢地,很仔細地收拾著她的行李。然後,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地道:“不要哭了,明天還要上課,你應該不希望明天見人的時候是兩隻兔子眼吧,我可不希望我對別人介紹說:‘這是我妹妹。’的時候,別人會說:‘你什麼時候有了個兔子妹妹啦?’”
聽著他調侃的話語,紫依忍不住笑了起來。也為他那句她是他妹妹而鬆了一大口氣。她抬起眼睛,看著江溱,真心地說道:“謝謝你,哥!”
聽到那聲哥,江溱的心還是忍不住一顫,她對他,終究連一絲一毫的感覺都沒有啊。可是,能夠看到她的笑,他應該也滿足了吧。他握緊拳頭,在心裏發誓:一定要讓她快樂,不管做什麼,一定要讓她快樂起來。
是夜,一輪明月,照射在地板上,靜靜地,毫無聲息地掛在天空。隻有偶爾被風吹過的雲朵,遮住了它的明亮,隱隱地發出一些光,照亮著在月下的人。
晚風一陣陣地吹著門口那些高大樹木,發出莎莎的響聲。月亮真的好圓,好明亮呢。
周圍都寂靜無聲,大多數人都已沉沉睡去了。
紫依看著窗外的天空,已經有很久了,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
她抱著膝蓋,蜷縮著身子在門邊上,頭抵著膝蓋,歪頭看著那一輪圓月,掛在天空裏,散發著冷幽幽的光。
閉上眼,淚水從她的眼角慢慢地滲了出來,一滴一滴的,那麼清楚,在她那白玉般的臉上滑落,像是斷線的珍珠般,看那一顆顆的淚,令人憐惜。她沒有用手去擦拭,隻是閉著眼,讓自己感覺那天冷辰的眼神。她的眼前似乎還感覺得到冷辰那天的怒氣。他那麼著急地看著她,那眼神裏的焦急和擔憂讓她心痛。但是,那種被欺騙的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曾聽人說過,一個人家裏出了事情,往往是主角才是最後一個知道真相的。雖然是善意的,但她不喜歡被人騙,她寧可自己是最先知道的一個,也不要是最後一個被蒙在鼓裏。她也不想束縛他,既然如此,何必再守著這份並不長久的愛情?
街道上,在那桔黃色的路燈下,有一個男孩長長的影子,拖在地上,他靠在一輛白色跑車旁邊,靜靜地看著紫依那棟樓發著呆,那裏的燈光早就熄滅了,隻是漆黑一團,因為現在已是淩晨兩點。可男孩卻還是睜著眼睛,執著地看著那裏。
他穿著一件淡藍色T恤,一條牛仔褲,眼睛很燦爛,可現在卻似乎有一股濃重的痛和憂鬱。風吹起他額前的頭發,路燈下露出一張精致迷人的臉。他就那麼安靜地站在那,看著,似乎已是癡了。
許久,他用力地在地上蹭著腳,抿緊唇,抬頭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那些燈光,又看了看那一棟黑沉沉的小區,自嘲般地笑笑,然後一個縱身躍進了車裏,呼地一聲開著車風馳電掣般,劃著長長的車印飛馳出去。
“紫依,你要坐到什麼時候啊?”詩詩揉著眼睛,看著正對著月亮發呆的紫依,問道。她起來上洗手間,卻沒想到紫依還沒有睡。
“沒什麼,就是睡不著。出來看看月亮。”紫依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在月亮的映照下,特別蒼白。
“是不是因為就要離開這裏了,舍不得呀!”詩詩一怔,她很少看見紫依這樣笑,那種笑容讓人忍不住地想要心痛她,可是她卻是那麼倔強的一個女孩子,詩詩笑嘻嘻地湊到紫依跟前。
“嗯!”紫依依舊是淡淡地應了一聲,眼睛不由自主地望向遠處隔著幾棟樓的一間房間,隻是因為離得遠,隻能隱隱地看到那裏,這幾天來都是黑漆漆的一團。他,應該這幾天都沒有回來吧。紫依在心裏歎息一聲,明天她要搬去學校住了,也許,永遠都見不到他了。永遠,這個詞刺得她的心生生地痛了起來。她握緊手裏的手機,她一直都沒有用過,也沒有對別人公布過號碼,她要還給他嗎?如果還給他,自己就有一個理由去找他了,不是嗎?就可以再見他一麵了,可是,見了麵又能怎麼樣?如果再見麵,她還狠得下心離開嗎?她不知道,所以,她在猶豫,要不要還他?
詩詩看著紫依,輕聲道:“你們吵架了?”
良久,紫依搖了搖頭,她攤開左手掌心,那裏是一枚紫色貝殼,邊上一圈白色的花紋,在月光裏閃著淡淡的紫色光芒,一眼望去,就像是一枚紫色的星星。因為握得太用力,手掌心裏已被刺得有些地方泛白。
詩詩看到貝殼,尖叫一聲:“哇,紫貝殼!”
“送給你!”紫依把貝殼輕輕遞到她麵前。
詩詩遲疑了一下,似乎感覺不太妥:“你不是一直都很寶貝的麼?為什麼突然間要送我?”
“這是我記憶裏的東西,從小,它就出現在我夢裏,曾經以為,它真的是‘希望之星’,可以實現拾到它的人一個願望。可是,現在發覺,它隻是一個裝飾品。沒有任何意義,你喜歡的話,就當我是給你的離別禮物吧。”紫依的眼睛始終看著遠處那一點若有若無的星光,既然無法相守,那放手吧,何必存著希望?那天的話,她已經說得很絕然了,他沒有找她,那就代表,他的驕傲還在,他已經放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