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你是幹什麼的?(1 / 3)

第11章:你是幹什麼的?

“一個上次你陪唱歌的客人,可能是被你迷住了,最近天天來,來了誰也不叫,就要等你。”王姐說。

“我陪唱歌的人多了?是哪個啊?” 蔣函函嗬嗬一笑。

“他在六號包廂等你呢,去了你就知道。”王姐說。

“好吧,我一會就過去。”蔣函函答應了。

“函函,這個客人……”王姐支吾了一下。

“有話直說啊王姐,你我啥關係,這個客人怎麼了?”蔣函函微微抬起頭,笑吟吟地看著王姐。

“這個客人,希望你能夠出外台,你看……”王姐試探似的說。

白雲夜總會管理很嚴,有一套完整的內部管理程序,但在小姐出外台的事上,一直模棱兩可。既不明文鼓勵,也不絕對禁止。出和不出全看媽媽桑的安排。小姐也可以自行決定,但一定要得到媽媽桑的同意,並交上三成的管理費。一旦查出沒經同意私自出台的,即被開除。出外台的費用也有規定,每出一次,不得低於五千元。之所以定出如此高昂的價格,就是要限製出外台的次數。蔣函函一般是不出外台的,特別是這種陌生人,更是不出。

“他是幹什麼的?”蔣函函對客人的身份很感興趣。

“不知道,不過出手倒是大方的,他出的價錢是一萬。你看,能不能就陪他出去一下。”王姐用商量的口氣說。

蔣函函聽了,心裏明白,王姐一定是收客人好處了。但她沒有點破,也不便點破,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

蔣函函想了一下後說:“好吧,我去。”

王姐滿麵春風,在蔣函函的肩上輕輕一拍,滿意地離去。

蔣函函換了一身衣服,對著鏡子照照自己。鏡中的她美麗依舊,一臉清純的樣子簡直像個公主。蔣函函想,如果這樣走在大街上,誰也不會把自己和賣肉女聯係在一起吧。

蔣函函到六號包廂的時候,果然有人在等,暗紅色的燈光下,坐著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六號包廂是小包廂中價錢最貴的,每晚最低消費三千元。客人見蔣函函進來,站起身說:“蔣小姐,你好。”

“先生你請坐,讓你久等了。”蔣函函臉帶職業性的微笑。

其實在她的心裏,很看不起這些到娛樂場所花天酒地的男人,就像他們看不起自己一樣。蔣函函很清楚,這些客人是很看不起自己的,在他們眼裏,自己是個婊子,其實本來就是個婊子,沒有人把婊子當回事的。雖然鄙視他們,但表麵上蔣函函必須對他們客氣,這是職業道德所要求的。婊子可以在心裏鄙視客人,但必須滿足客人虛無的尊嚴。這是蔣函函一直信奉的一句話。

昏暗的燈光中,蔣函函陪客人喝酒,唱歌。

從對方簡短的談吐和氣質上,蔣函函猜想他不是官場之人,是一個商人,所以便不想和他多聊天。在蔣函函的印象中,商人總沒有官老爺爽快,他們不願意在自己身上多花錢,陪他聊得再開心也沒用。蔣函函想快點進入正題。

沒有想到這個客人客人很規矩,無論是喝酒或者唱歌,都表現得文質彬彬。到這裏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大多這樣。

蔣函函知道自己需要適當的勾引一下對方。

既然已經答應王姐,就不能讓王姐失望,在夜總會裏,雖然自己身為花魁,但需要王姐照顧的地方還有很多。於是蔣函函將身子往客人的身上稍微靠了靠。

蔣函函之所以這樣,是想快點結束戰鬥,她不想在這個人身上過多的浪費時間。可是,這個客人不吃這一套。在蔣函函把身子移過來時,本能地往旁邊讓了讓。

“奶奶的,想吃腥,還拉不下來臉。”蔣函函在心裏罵了一句。沒辦法,蔣函函隻好耐心的陪他唱歌。

蔣函函唱歌很有一套。客人引吭高歌的時候,她也激情飛揚,客人低吟淺唱的時候,她便小聲陪襯。在高聲和低音的穿插中,轉換自然,恰到好處。無論是聲音是高是低,蔣函函的歌聲總不至於喧賓奪主,由於火候掌握精妙,她的聲音便像依人的小鳥一樣,包裹在客人的歌聲裏。

唱了一會,見客人仍舊沒有反應,蔣函函有點急了,便再一次地把身子往客人身邊挪了挪。“先生,您不是想讓我出外台嗎?”

“外台?”客人一臉的茫然。

“哦,”蔣函函微微一笑,“是這樣,我聽王姐說,您想請我出去走走。”

客人低下頭,帶有一絲不好意思的樣子,這才說:“嗯,對對對。我是想請你出去,蔣小姐你願意嗎?”

蔣函函看了看客人,心說,都說我們是既想做婊子又想樹牌坊的,男人還不一樣?既想風流快活,還要裝得一本正經。雖然眼前的這位看上去確實不是行家裏手,但在蔣函函心裏,他的身份不會因此改變。

“願意啊,難得先生賞光,怎麼不願意呢。”蔣函函說,聲音甜美之極。

“那好謝謝你能賞光,我們走吧。”客人說。

於是兩人離開包房,打車前往賓館。和客人開房時,蔣函函不會開自己的車,那樣太招搖了,也容易出事。

蔣函函做夢都沒有想到,這一去,就被抓了個正著。

幾個小時以後,蔣函函就像一頭小鹿一樣,被關在協警隊的候問室裏。準確一點地說,此時的她更像一隻被關在豬圈裏的豬。候問室不大,五六平米的樣子,一間大屋被隔成許多這樣狹小的空間,前麵裝上厚重的大鐵門,鐵門上安著一把碩大的鐵鎖。每次上廁所,協警打開門,鐵門和鐵鎖總是發出“咣當——吱呀”的響聲。從廁所回來,響聲再起:“吱呀——咣當”,蔣函函又被關了進去。

候問室的三麵牆壁,是褐色的水泥牆,上麵斑斑點點地布滿了各色汙跡,有痰跡,有蚊子的屍體,看來從夏天到現在,都沒有人清掃過,還有一塊看上去像是人的血跡,巴掌大小,暗紅色,有幾縷毛發粘在上麵。

蔣函函在黑黝黝的水泥地上盤膝而坐。

她太累了,想休息一下。剛來的時候,她一直站著,因為地下很髒,煙頭廢紙滿地都是,她怕弄髒了自己的衣服。可是站的時間太久,她感到自己的腿都變粗了,就有些吃不消。於是便硬著頭皮在烏漆麻黑的地上坐了下來。頭頂上的白熾燈很刺眼,灑下的光慘慘淡淡地照在她的身上。雖是寒冬臘月,但蔣函函感覺到了熱,有細汗從臉上冒出來,汗味和身上的法國香水味混在一起,散發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夜估計很深了,但蔣函函不知道現在幾點,剛進來來的時候,身上所有的東西被勒令掏出來,交給了協警隊的人。她在這裏待得實在有點急了,於是便問看守她的協警:“先生,請問現在幾點?”

協警是剛剛換班來的,此時正低頭津津有味地看一本花花綠綠的畫冊,聽到蔣函函說話,微微抬起頭,顯然對蔣函函叫他先生還不太適應,楞楞的問:“你是問我嗎?”

“是啊,現在幾點了?”蔣函函說。

協警看了一眼手機,說:“三點。”

“大約什麼時候放我出去?”蔣函函又問。

“這個我不太清楚呢,要看領導的處理意見。”協警說,“你是什麼事進來的?”

“我都不知道是為什麼呢,在賓館和客戶談生意,就被帶來了。”

協警嗬嗬地笑了起來:“是賣淫吧?要不然怎麼會帶你來。”

賣淫二字觸痛了蔣函函那顆敏感的神經,她從不接受這樣的說法。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性工作者。無論什麼工作,都值得尊重,而“賣”字,明顯帶有侮辱的意味。

蔣函函正想發作,外麵響起了喊聲:“蔣函函,提審!”

鐵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蔣函函在協警的看護下被帶進了審訊室。審訊室很大,裏麵坐了三個男人,全部穿便服,蔣函函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蔣函函被要求坐在一個大鐵凳上,雙手被拷了起來。銬子發出哢嚓一聲脆響的時候,蔣函函心想,幹什麼,他奶奶的,還真審啊。

審訊的人在她麵前的台子上正襟危坐,其餘的兩人站在旁邊,一人手拿電棍,一人手拿皮鞭,虎視眈眈的。這種陣勢蔣函函還沒有見過。但她並不驚慌,以她學過的法律知識,警察審訊嫌疑人的時候,是不可以用刑的,用刑了就叫刑訊逼供,即使得到的證據也是無效證據。

蔣函函很平靜地坐在鐵椅上,回答著審訊者的問話。在她的心裏,這幫人無非就是要撈點錢,而錢她有的是。蔣函函不知道,就是因為她的這個態度,才導致了這次非同尋常的審訊。

蔣函函是在石輝賓館被抓的。

本來石輝賓館不是蔣函函常來的地方,蔣函函和客人開房一般都在夜總會附近的賓館,但今天不知道怎的,鬼使神差似的打車到了石輝賓館。到石輝賓館是蔣函函的主意,因為聽說那裏的設施一流,蔣函函想去感受一下,沒想到就被抓了。被抓的時候,她正和客人坐在床上聊天。

這個客人有點奇怪,不像其他人般的猴急。一般的客人,談好價錢後從夜總會出來,就和在夜總會裏時文質彬彬的樣子判若兩人。在夜總會那種高檔場合,他們一般都會自重。但在車上,就借著酒興動手動腳,一進房間,更是迫不及待的要上床做事。而這個客人,和蔣函函一起進入石輝賓館那溫馨的客房後,還像在夜總會裏一樣,斯斯文文的。隻是那時既沒有喝酒,也沒有唱歌,而是和蔣函函天馬行空的神聊。最親近一點的動作,也不過是拉住蔣函函白嫩如玉的手。

蔣函函想,他是在醞釀感覺吧。於是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裏,隨他撫摸。果然,客人有了感覺,湊過臉來,準備吻她。

就在這時,門就被打開了。是服務員開的門,隨服務員一起進來是是幾個穿便裝的男人,臉上帶著奸笑。服務員呆立一旁,乘幾個男人不備,麵朝函函,用手指指他們,意思是他們讓我開門的,我沒辦法。

這個時候蔣函函並不緊張,反正自己什麼都沒幹,隨你們怎麼樣。她甚至朝服務員親切地微笑了一下,意思是,我理解。

幾個男人在房間裏翻箱倒櫃找了一遍,特別是衛生間找得更仔細,但什麼都沒有找著。雖然有些失望,但口氣依舊強硬:“我們是派出所的,現在懷疑你們賣淫嫖娼,跟我們走。”

蔣函函到協警隊後,就一直沒有見到過那個和她一起被抓的男人。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交了罰款走人了,也不知道他會怎樣說今天的事。

蔣函函心裏清楚,不管怎樣,都要一口咬定自己不是賣淫。

於是,在第一次被問話的時候,便對著問他話的人說:“先生,我不是賣淫。我知道你們工作的也很辛苦,今天你們抓我的茶水錢,我會付的。也就是說,罰款我可以交。”

第一次的問話不在審訊室,而是在一間辦公室裏,那裏的氣氛要溫和許多。問她話的人一笑,說:“既然不是賣淫,我們又憑什麼罰你款呢。”

蔣函函回敬他一笑。“大哥,都是在河邊走的人,說不定哪天在街上都會碰麵,你就行個方便吧。”

“那你自己說說看,願意交多少罰款?”那人問她。

“這個……”蔣函函猶豫了一下。她不知道底細,以前從沒有碰到過這種情況,在夜總會上班的這半年裏,因為老板後台很硬,自認為自己的場子不會有此種麻煩,也就從沒有給新來的小姐做過這方麵的培訓。白雲夜總會裏的姐妹,也都沒有被抓過的經曆,所以也無從參考。

“還是你說個數吧。”蔣函函又說。

“兩萬,怎樣?如果你答應,我幫你和頭講一下情,就放你一馬,要不然會拘留的。”

“好吧。”蔣函函說。

“兩萬是罰款,再拿五千兄弟門喝喝茶,怎樣?”那人沉吟了一下,又說。

“沒問題。”蔣函函答應得很幹脆。

蔣函函沒有想到,正是因為自己答應得太過於幹脆,才給自己招致了更大的麻煩。

蔣函函的爽快,使處理這件事的人覺得,她確實是個有錢並且肯出錢的主,這樣的主很難遇到。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從和蔣函函一起抓來的男人口中得知,蔣函函是在白雲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