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一黯,聶修向後退了一步,手撫住胸口,孫仲愚說得沒錯,他沒有權利。
“家裏呢?找過了嗎?”
“公寓管理人說沒有看見她。”
“那麼手機呢?”
“在她的大衣口袋裏,而且……”孫仲愚頓了頓,“而且她的大衣還在我車上。”也就是說在這麼寒冷的夜晚,林寧隻穿了那身吊帶長裙不見蹤影。
聶修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原本撫住胸口的手變成了緊緊糾住。
“她手機上的號碼都打去問過了嗎?”
“除了她家裏,誰都問過了,沒有她的消息。”孫仲愚從口袋裏掏出林寧的手機放在桌上。
看著那手機,聶修沉默下來,臉色已白得像死人一樣。
他這個樣子,讓孫仲愚看得膽戰心驚。
“阿修,你沒事吧?”他伸手去抓聶修的手臂,而聶修居然順勢倒下來。
“阿修?!”他大吃一驚,將他扶坐在椅子上。聶修眼睛望著擺在門口的巨大聖誕樹,樹頂上的聖誕星璀璨奪目,他眼中有一絲亮光閃過。
“天台呢?你找過了嗎?”他問。
天台,風大如狂。
遠離了舞會的喧鬧,天台上是銀色月光下的純淨與冰冷,風帶著輕微的刺痛刮過臉龐,聶修的心也跟著糾在一起,林寧會在這裏嗎?隻穿著單薄晚禮服的她,現在又會凍成什麼樣子?
“林寧,你在嗎?”身後孫仲愚已開始喊林寧的名字。
風裹著他的聲音越吹越單薄,焦慮卻越來越濃,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林寧,兩人心中都在乞求著。
林寧蜷縮在角落裏,夜幕中,她身上白色的晚禮服,讓人很容易發現她,卻讓兩個男人看得心神俱裂,她果然在這裏!那麼纖細,嬌小,蜷縮在那裏動也不動。
“林寧!”聶修的聲音都變了,人正要衝上去,身後的孫仲愚已先他一步。
他的身形驀地刹住,看著孫仲愚脫下外套蓋在林寧身上,眼睜睜看著他將林寧擁入懷中,拳頭握住,死緊。
那邊,突來的溫暖讓林寧動了動,她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拍她的臉,意識開始漸漸回巢,周圍是一股陌生的氣息,是誰?不是聶修,她不禁開始掙紮。
“林寧,醒醒,是我,孫仲愚。”感覺到懷中人的掙紮,孫仲愚一喜,總算她還有意識。
林寧睜開眼,略顯渙散的眼神在見到孫仲愚的臉後,又閉了上來,“你不是聶修。”
僅這淡淡的一句,孫仲愚臉上的喜色頓時不見,為什麼?為什麼她第一句問的是聶修,而不是他?他回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動也不動的聶修,再看看懷中的林寧,他笑了,也罷,心念一動之間,放開懷中的人,站起來走到聶修身邊。
“交給你了。”隻說了這句,他便往樓梯口走去,“最好是快點送她去醫院。”下樓時他又補了一句。
天台上,隻剩兩人。
聶修站著不動,看著林寧縮成一團不住發抖,風自兩人之間吹過,回旋著發出“嗚嗚”聲。很久,他的表情抽搐了下,終於走向林寧。
沒有多言,隻是用力地將林寧擁進懷中,冰冷而僵硬,還在不住發抖,他的心也跟著疼痛起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就算是給他的懲罰也不用這樣折磨自己,她身上好冷,好冷,手臂越收越緊,幾乎要將她嵌入自己體內。
懷中的林寧動也不動,熟悉的氣息讓她停止掙紮,眼淚卻不停地滑下。
“為什麼?為什麼?”她輕輕地低喃,聲音抖得厲害。
“我帶你離開,送你去醫院。”聶修抱起她。
“不要!我不要!”她忽然開始掙紮。
“林寧?”
“不要,不要是你,你走,走開!”她叫著,失去知覺的手在他的胸口上打著,推著。
聶修任她打,月光下看到她臉上淚水,眼中盡是慌亂,心裏一痛,“林寧,我是聶修,你看看我,看看我。”他撫住她的臉,想讓她看著自己的臉。
林寧不看他,不斷地向後退著,“你不是聶修,你是單小姐的未婚夫,你不是,不是。”她的身體發抖,反應真的聶修像是個陌生人。
聶修怔住,看著她,不知該說什麼,雖然是單若紫的未婚夫,也是聶修啊。
“我認識的聶修隻是個平凡的清潔工,他沒有漂亮的晚禮服,沒有未婚妻,甚至連單獨租房也租不起,你不是我認識的聶修,你隻是單小姐的未婚夫。”她叫著,人試圖站起來,試了一下,膝蓋撞上水泥地,很疼。
“林寧?!”他伸手想扶她,她卻退得更遠,身體抖得令人糾心。
“走開,別在這裏,我要等聶修,他不是你,你走開。”她衝他揮手,僵硬的身體笨拙地靠在牆上,人縮成一團。
她強硬地拒絕他靠近,聶修一隻手伸在空中,覺得絕望而無可奈何,是他傷了她,她不承認他也是罪有應得,可是天氣越來越冷,先不說她,連自己的心髒也開始告急,他不能再跟她耗下去,不管怎樣他要在自己心髒還能承受之前帶她離開。
“林寧,你看清楚,我是聶修,聶修。”他放柔聲音,靠近她,隻是手還未碰到她,她人躲開。
“別碰我,你不是,不是聶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