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言不發地掛斷電話,吸了吸鼻子,轉身往地鐵站走。如果不是她強行貼上去,可能莫越琛真的不會理她吧?
好傷心呢。
人要自尊,方得他人尊重。愛情裏尤其要如此。
童心晚喜歡莫越琛,一頭栽進去,栽得有些暈頭轉向了。
“童心晚,去吃宵夜去,郝總請客。”曾雁跑過來,攬住了她的肩。
“啊,這麼晚吃宵夜會長胖的。”她擺擺手,眨了眨有些發困的眼睛。她還得趕回去畫稿呢。
“你這麼苗條,還怕什麼發胖啊。這是我們愛悅的規矩,大戰之前一定要吃一頓郝總的。你以為一份盒飯能打發掉我們?”曾雁拖著她往前走。
那些姑娘嘻嘻哈哈地跟過來了,一群大長腿,青春肆意地碾壓過眾生和夜幕,活潑潑地、強勢攻占了路人的眼睛。尤其男人的。
“坐這兒,聽郝總說她是如何弄死小三的事。我跟你們說,以後誰看到那女人,別客氣,上去,打她大耳巴子。”曾雁拖開椅子,大大咧咧地說道。
“你們管好自己,不要看到男人有錢就湊上去。聽清楚,有錢的男人全他媽不是個好玩藝兒,沒錢的男人,也全他媽的不是個東西!記著,有錢!女人得自己有錢!爬死爬活都要給自己多攢點錢,記住沒有,你們這些小妖精!”郝曉楠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大口。
“記住了。”姑娘們拍著桌子響應。
附近幾桌的男人聽得直咧嘴,有人端著杯子想過來挑釁,被老板給攔住了。
“別去,那個年紀大點的,上個月才用刀捅了她老公,有精神病證書,捅誰誰倒黴。”
男人又訕訕地坐下了。
“還有這神器?”童心晚愕然問道。
郝曉楠笑了半天,給童心晚倒了一杯酒,俯過身,小聲說:“我自己畫的一個證書,騙這老板的。我嫌他烤串肉太少,他總衝我嚷嚷,我嚇唬他的。”
撲哧……
童心晚笑出了聲。
原來,每個女人背後都有自己的無可奈何和苦中作樂。
“那你真的捅了你老公?”童心晚眨眨眼睛,輕聲問。
“哦,他不敢告我,說是他自己摔到刀上去的。”郝曉楠又倒了一大杯啤酒,長歎道:“心晚,你魂不守舍,是戀愛了嗎?年輕好啊,年輕的時候有大把的資本去挑男人……記得挑個好看有錢的,反正沒錢難看的男人,他要是想出軌,一樣會出軌,還要花你的錢,分你的家。別傻,你條件好,就要找個好的。誰說女孩兒窮點,就不能找個高富帥了?但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隻要不結婚,千萬別懷孕,別流|產!那是傷自己。”
童心晚捂了捂臉。這話題,趙姨都沒和她聊過。不過,她好像也不用擔心這個,莫越琛壓根就不想碰她。
她想想莫越琛的冷淡,心情一片烏糟。
“陪我喝一杯。”郝曉楠把酒杯往她手裏塞。
“我不能喝酒……”童心晚猶豫地搖搖頭。
“童心晚,陪郝總喝一杯。她心情不好。”曾雁輕輕碰了她一下。
童心晚也聽吳青青說過,郝曉楠離了。剛結婚的時候,雙方也是抱著要白頭的心的吧?怎麼走著走著,心就變了呢?天長地久的誓言就那麼不算數嗎?
沒幾杯她就開始頭暈了,趴在桌子上,腦子裏一遍遍地閃過莫越琛的臉。迷糊裏,那群姑娘在唱歌。一群窮丫頭,兜裏每天不超過一百塊錢,自己掙學費掙生活費,腳站腫了被高跟鞋磨破皮了,也絕不撕下做人的底限。
“有誰嚐過相思苦,相思不盡人不歸。”她念叨了一句。
“童心晚你相思誰啊,來跳個舞。”曾雁叫她。
她暈暈乎乎地爬上了方桌,踢開幾隻泡沫盒子,幾個漂亮的旋轉,天鵝緩緩展開她的翅膀。那些燈光落在她的身上,像下了場光線雨,她在光裏伸長手臂,去摘遙不可及的星光……
“我去,這是國際水平啊。光著腳也能踮著轉圈。”曾雁看得瞠目結舌。
童心晚跳舞跳破了三千多雙舞鞋,她爸全給收著,收了一屋子。房子封住,她鑽窗進去想偷幾雙爸爸生日送她的舞鞋出來,卻隻看到燒得烏七八糟的一片。
欺負人,就要欺負到點子上,專撿她痛的地方戳。
搖搖晃晃地往地鐵站走,她眯著眼睛看了會兒路線,坐上了去莫越琛家裏的那條線。
有時候真不是不要臉,是心不受腦子的控製了,就想看看他。
今兒看完了,明天再不來了,後天也不來了……以後都不來了。
她拖著大袋子到了他的樓下,仰頭看著沒有燈的窗子,咧嘴笑了笑。世上有沒有第二個像她一樣,談戀愛談得這麼冰冰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