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醫生麵麵相覷,唯唯諾諾時而搖頭時而安慰,也有人大著膽子道:“陸總,像您這種情況要做恢複治療,少說一年半載,多則十年二十年的都有。”
而且之前他也並不熱衷於康複治療,耽誤了許多最佳時機。
“十年二十年?”陸錦航的臉沉峻得可怕,一眼掃過來眼風淩厲得好似天上在下刀子,“你的意思是我要在輪椅上呆十年二十年?”
醫生又說了幾句什麼,唐一琳沒聽清,她隻聽到男人最後扔出一個“滾”字,暴躁得可怕,而後醫生魚貫而出,開門時看到門外佇立發呆的女人,紛紛行了個禮,想說什麼,卻最後隻是無聲搖搖頭,歎息著離開了。
宋井跟了上來,低聲道:“這已經是今天被陸總罵走的第二批了。”
唐一琳本想問“他鬧什麼脾氣”,可是話到了嘴邊,繞著牙齒轉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她當然知道他鬧什麼脾氣……
昨天在臥室裏看到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她知道陸錦航這個驕傲自負的男人容不得自己身體上這樣那樣的缺陷。
卻沒想到他的自尊心如此強。
扶著牆壁,唐一琳半天沒有往裏走。
屋裏傳來另一個男人不讚同的話音:“老三,欲速則不達,你不是不明白。她都已經回到你身邊了,你還想怎麼樣?還急什麼?”
陸錦航沉默了很久,久到唐一琳都以為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準備進去時,才聽到他冷淡地開口,說了這樣一句話:“我倒不希望她回來,是你們多管閑事。”
腳步驀地頓在原地。
唐一琳看著自己的腳尖,不尷不尬,不進不退。
一下子,想笑出聲來,心卻絞成一個死結。
“為什麼?”屋裏,池慕替她問了這個問題,他皺眉道,“你不是離不開她嗎?”
“沒有誰離不開誰。”陸錦航坐在輪椅上,背影出奇的孤寂落寞。
門邊投來兩道極有存在感的視線,池慕略微抬眉,一眼就看到了僵硬在那裏麵無表情的唐一琳。
一瞬間,哪怕淡定冷靜如池慕,也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他趕忙看向陸錦航,可惜輪椅上的男人一直望著窗外出神,絲毫沒注意到他的暗示。
“我愛她,不想委屈她,就隻能離開她。”他攥緊了拳,骨節的摩擦聲在寂靜無聲的屋子裏格外突兀清脆,“池慕,她對我來說就像蘇嫵對你那麼重要,她聰明,善良,愛說愛笑,最討厭被麻煩纏身——是我把她逼成如今這樣,走上了江姍的老路。”
池慕擰眉聽了片刻,目光十分複雜地看向唐一琳。
後者還是一臉麵無表情。
“以前的我都配不上她,更何況是現在的。”陸錦航這樣說,邊說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套,“我昨天做了個夢,夢見十年之後我還是沒有站起來,她對我很失望,就又走了。”
“池慕,我可以沒有她,我可以放過她。”男人的嗓音沙啞得宛如受了重傷的困獸,怎麼也找不到出路,“可是我沒辦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
池慕眼尾一縮,一股淚意莫名湧了上來,他闔眸逼退這難為情的感觸,再睜眼時,門外已經沒有人了。
他的瞳眸驟然擴大,不顧三七二十一地追了出去。
陸錦航不知他去做什麼,倒也沒攔。
隻聽門外一陣刺耳的急刹車聲。
他忽然毫無征兆地捂緊了胸口,裏麵那有力搏動著的器官在一個刹那裏疼得他幾乎死去。
隨後緩過勁來,就是綿長的心慌。
言言。
陸錦航腦子裏隻剩下這兩個字,臉色慘白如紙,厲聲吩咐身邊的傭人道:“叫宋井進來,給唐小姐打電話,立刻,馬上!”
“不用打了。”池慕邁著步子,俊容很少見的難看到這個地步,“她人就在門外,剛被宋井送去醫院。”
陸錦航仿佛被人打了一記悶棍,“你說什麼?”
……
五個小時後。
當唐一琳被人推進病房時,一眼就看到了落地窗邊等待的人。
見她回來,陸錦航緊繃的麵容總算稍稍緩和,他驅著輪椅到她身邊,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言言——”
唐一琳不動聲色地把手收了回來,閉著眼,不說話。
陸錦航看著她被蓋住的腿,心如刀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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