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嫻聽了這話臉色有點難看。
她從來就知道自己這個“發小”一根筋的厲害,尤其是從軍以後,坦率直白得有時候讓她忍不住懷疑顧九歌是不是故意來氣她的。
可就算如此她也沒想過她會在外人麵前給自己難堪。
“顧九歌。”沈輕嫻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生氣的模樣,指著一步外的女人,“是她撞的我!”
顧九歌皺了下眉,“輕嫻,你別胡鬧了。對方已經說要送你去醫院,你還想——”
“你胳膊肘往外拐是吧?”沈輕嫻這下徹底忘了一旁的女人,緊盯著顧九歌,咄咄逼人道,“我還是不是你從小到大的姐妹了?還是你口中的姐妹情誼都是哄我玩的?”
顧九歌被她幾句話喊得頭疼,息事寧人地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這不是講情誼的時候,輕嫻,你要守規矩。”
情誼也不是讓她拿來不講道理、撒潑耍橫的。
沈輕嫻一把揮開她的手,冷笑,“你不就是當了幾年兵嗎?部隊就把你教成這個樣子?情誼不比天大還算什麼情誼!就你這樣還想讓厲少喜歡上你?別人為了他上刀山下火海、到了你顧九歌這裏什麼都要退到規矩後麵,我要是他我也不會喜歡你!”
多年的姐妹就和廝守到老的夫妻一樣,因為親密,所以刀子也知道該往哪捅。
顧九歌聽完臉就白了一半。
對麵的女人亦是往下壓了壓墨鏡,露出一雙褐色的瞳孔來,饒有興趣地望著二人。
隻見顧九歌挺直了脊背,站姿比一般女人看起來勁道許多,淡淡一眼掃過去,氣勢懾人,“沈輕嫻,這是兩碼事。”
她沒有說,要講規矩這件事,一開始就是厲東庭告訴她的。
顧九歌一向不愛把自己和厲東庭之間的事情告訴別人。
一絲一毫她也喜歡自己留著珍藏回味,好像,這樣能顯得她比別人特殊一點,能比別人多看到一點不一樣的他。
“你們,”對麵的女人突然截斷了二人的談話,微微勾唇,“這是打算先安內,再攘外?如果是的話,我先去隔壁買點東西,等這位小姐想好了要我怎麼賠償的時候,我們再談?”
女人邊說,視線邊在沈輕嫻身上繞了個圈。
沈輕嫻當時就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
女人看女人從來隻是一眼的事,她那目光雖然自始至終都溫涼淡靜,如潺潺溪流,可說不上來是哪一點,總讓人覺得她是高高在上的。
而且她說的話,怎麼品味怎麼帶著一股子輕慢。
沈輕嫻在榕城的社交圈裏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曾這樣怠慢過她?
她當即就把滿肚子積攢的怒氣都撒了出來,冷笑,“你知道我是誰?”
對方笑意未改,“我需要知道你是誰?”
沈輕嫻想了想,忽然低頭看向腳下崴了跟的鞋,一腳將它踢開老遠,傲然道:“你不是要賠償嗎?去把它撿回來給我穿上,這事兒就這麼算了。”
顧九歌都看不下去了,不讚同地伸手想攔,卻被那女人身旁的外國保鏢搶了先,“大小姐,我們還要去給相思小姐買禮物,別和她們計較了,耽誤時間。”
女人原本還冷眼望著那隻被踢開的高跟鞋,聞言忽然揉了揉眉心,失笑,“肖恩,是我在和她們計較嗎?”
難道她就長了一副尖酸刻薄無理取鬧的樣,怎麼出點什麼事都顯得好像是她在仗勢欺人?
她的笑意沒在嘴邊停留多久,很快就消散了。
而後,緩緩走到了那隻紅色的高跟鞋旁邊,動手拾了起來。
肖恩臉色一變,就連顧九歌的眉頭也跟著皺緊了。
女人側著身子,背著光,看不太清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也大概能想出來那一臉無關痛癢的平靜。
她開口,聲音帶了些許莫名的笑意,“沈小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