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還有此起彼伏的哀嚎痛哭聲,他這裏卻安寧祥和的自成一方天地。
就像是,把這凶狠無情的生命裏全部的溫柔,都拿來回憶一個女人。
“傅靖笙還好?”
冷不丁的這麼一問,讓宋井有些回不過神,“您知道傅大小姐?”
豈止知道。
路易意味不明地扯開些唇角,“當年她被困雪山流產的事,有我的責任。”
宋井覺得自己不小心撞破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瞳孔微微縮緊,不敢再往下問了。
恰好路易也不打算說了,就望著月亮,眸光淡淡的。
很久之後,就到宋井如果不是看到他睜著眼睛,幾乎要以為這個人無聲無息死在這裏了,忽然,卻聽他道:“不悔因為這件事情一直不肯原諒我。她覺得是我害了傅靖笙肚子裏的孩子,害得她和江一言蹉跎了這些年,你說,她是不是個傻姑娘?”
為了別人的幸福。
或者說,為了江一言那男人,能對他避而不見。
宋井捏著眉心道:“聽說孟小姐是江家的養女,江大公子的義姐,姐弟情深,她當然會維護江公子。”
“姐弟情深。”路易嘲弄地勾唇,“你就是直說她心裏放不下那個男人又怎樣?那男人都和別的女人結婚了,他已經不要她了,還傻得像個什麼似的。倒真應了她這個名字,死都不後悔。”
“……”
宋井沉默,無言以對。
江大公子對前妻的好那真是有目共睹的。
這孟小姐,又是什麼情況?
“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路易扶著額頭輕笑。
那一瞬間,不知是不是宋井的錯覺,他似乎在這個讓天地都懼怕忌憚的羅馬戰神的臉上看到了一層濃烈的落寞。
古老的詩句說,問世間,情為何物……
此時他站在急救室外,又不禁想起了這句話。
是不是因為這些人的人生都太過輝煌燦爛,所以上帝總要為他們安排一些缺憾?
像孟不悔之於路易,像傅靖笙之於江一言,像唐小姐之於陸總。
他光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都已經身心俱疲了。
急救室裏的男人被推出來以後,醫生滿臉嚴肅地叮囑他:“這次就算鎖也要給我把他鎖在病床上,再亂跑,命就別想要了。”
保鏢和宋井無奈地對視一眼,同時歎氣,“我們盡量看著陸總。”
這哪是他們能看住的呀?
隻要稍微好些,能坐起身來,他就要往隔壁病房跑。
這兩天來來去去的三四回了,差不多每次都是體力不支被人抬回來的。
宋井邊歎氣邊看了看旁邊病房的門,問道:“伯爵小姐怎麼樣了,醒了嗎?”
一聽他問這個,病床上的男人忽然眼皮動了動,一雙烏黑如澤的眸子就這麼毫無征兆地看了過來。
虛弱歸虛弱,給人造成的壓力卻一分不減。
醫生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氣急敗壞道:“就你傷的最重還就你最不老實,人家隻是發燒,你是要送命的,知道嗎!想死就別來醫院!折騰人好玩嗎?”
宋井和保鏢同時默了。
此處不比榕城,提到陸錦航三個字誰都敬畏三分,在這幫寬額方頷的洋鬼子醫生麵前刷臉根本不管用,剛才陸總從唐小姐病房回來頭一陣犯暈,被拖進急救室之前還遭了幾個醫生輪流教訓。
想想都唏噓。
可是陸總就是不聽,怎麼說怎麼不聽,一顆心恨不得長在隔壁病房了。
如果不是江姍和唐季遲勒令禁止,怕是陸總早就讓人把他的病房也搬到隔壁了。
“她到底醒了沒有。”陸錦航開口,嗓音像是被鈍刀劃開的,沙啞又沉重。
醫生搖搖頭:“你真是無可救藥了,她醒了,早就醒了。”
男人微蹙的眉頭這才解開,躺在床上,像是了了一樁心事,“嗯,醒了好。”
周圍的人皆是無言,等待著他即將說的“扶我過去看看”類似的話。
可他卻良久都沒再繼續說什麼。
最後居然還是宋井最先忍不住,問道:“陸總,您怎麼不去看她了?”
男人低眉看著自己的衣衫,上麵隱約有著傷口崩裂後的血跡,連紗布都透著殷紅,語調一貫的風平浪靜,“等她睡了我再過去,現在這樣,會嚇著她。”
宋井鼻尖一酸,“陸總……”
“而且。”男人低低淡淡地笑著,自嘲落寞之意卻深入骨髓,“她也隻有睡著的時候,才不會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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