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溫和醇厚的嗓音貼著她的呼吸,“沒關係,隻是一塊長到地麵上來的樹根而已,不用怕。”
男人不斷重複著這句話,很多遍以後,才感覺到她稍微平複下來,身子也不抖了,像塊木頭般僵立著。
唐一琳咬著唇,單手撐住額頭,拚命地揉著太陽穴,混亂中聽到他緩慢又沉靜的話音:“你的眼睛……看不見嗎?”
好似被人戳中痛腳,唐一琳想也不想就反駁,“怎麼可能,”她還慘白著一張臉,這話聽起來很沒信服力,可她卻好像說過千百次,倒背如流,即使蒼白無力也倒背如流,“我隻是沒注意,失誤而已。”
“是嗎?”男人徐徐地笑,“那你看你後麵,是什麼。”
唐一琳瞳孔一縮,回過頭去。
在身後一片昏沉的光線裏,她什麼都看不清。
正是這種未知,才能給人帶來更大的恐懼。
她心髒停跳了半拍,猛地跌落穀底,“是,是什麼?”
Lance輕笑,望著林間小徑,有什麼?那裏空曠的連風都沒有。
“是條蛇,你別動,它來了!”
“小蘭,小蘭……”
唐一琳胡亂叫著,話音裏帶了哭腔。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喊這個名字,就是下意識覺得無路可走、漆黑可怕的環境裏,會有這樣一個人披荊斬棘來到她身邊。
可,她等到的卻是另一道不屬於小蘭的聲音,“伯爵小姐,你在叫我嗎?我是Lance。”男人微笑著,“但是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當你的小蘭,他能做的我都可以為你做,你覺得怎麼樣?”
唐一琳還是不停重複著“小蘭”兩個字,像被找不到出路,迷失在迷宮裏的人。
Lance於是舉起槍,朝她腳下不遠處的石頭猛地開了一槍。
槍聲刺耳。
唐一琳的尖叫更刺耳。
Lance沒想到她對槍聲有這麼大的反應,沉著眸打量著她所有的反應。
直到她蹲在地上像是崩潰一般抱住頭,他才反手把槍立在地上,把她扶了起來。
“蛇,蛇呢……”
“死了。”Lance慢條斯理道,“被我打死了。”
“那就好。”女人把她抓得更緊。
“你害怕槍聲,眼睛看不到東西。”Lance道,“還有什麼?”
唐一琳又一次在他掌中僵硬。
這次,她沒有來得及回答。
又一聲槍響破空而來。
唐一琳聽到的是爆裂的子彈聲,還有子彈沒入骨血的聲音,噗呲一下,穿透誰的皮肉,與此同時還有男人的一聲厲喝:“閃開!”
她被他猛然一拽護進懷裏,身後傳來短促的悶哼,“呃——”
唐一琳聽過太多次這種聲音,因而她太清楚這聲音代表著什麼。
“Lance!”女人變了臉色,在他懷裏轉過身,一雙褐瞳驚惶地四處望了望,“怎麼了,有人開槍,是誰?”
她的手在他身上摸了摸,溫熱濡濕,唐一琳的五指驀地開始哆嗦,“你流血了,Lance!他們是衝著我來的?是你替我擋了……”
“噓。”男人按住她的頭在胸膛前,頭上的冷汗滲出來,他顧不上擦,帶著她藏到一顆古樹後方,低低喘了口氣,“隻是小傷,不要胡思亂想,他們不是衝你來的。”
“那……他們是衝你?”唐一琳愕然。
Lance冷笑,身軀貼著樹幹,眼神冰冷地盯著手臂上的傷口,“看來是有人不想讓我活著出去。”
“誰?”
“不知道,誰最恨我就是誰吧。”他笑笑,“畢竟現在你在我懷裏,我這麼招人嫉妒。”
唐一琳喉嚨一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刻被他按在懷裏。
可他這雲淡風輕的口吻……
唐一琳想從他懷裏退開,卻被他更重地按在懷中,聽到他肅然道:“這棵樹沒你想的那麼粗壯,你老實呆在我懷裏,目標還能小一點。”
“Lance……”
“傷都傷了,伯爵小姐總該讓我傷有所值。”男人的氣息遊移在她耳廓,“不然,我豈不是白被別人嫉妒?”
他第二次提到“嫉妒”這兩個字。
如鋒利的利箭矢穿透了女人的心,狠狠擊中她心底的什麼念頭。
唐一琳一寸寸收緊了手指,思維在瞬間沉澱冷靜下來,咬牙問:“是陸錦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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