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背後看時還不覺得什麼,驀地四目相對,她忽然被這雙黑玉般觸目生寒的眼睛所震懾。
它們恰到好處地嵌在鼻梁兩端深邃的眼窩裏,深淺合度,卻又根本難知深淺。
喬伊看著他,一下子就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別別扭扭地抬起手,攏了下頭發,突然心裏有些懊悔,自己怎麼沒聽媽媽的話,穿件像樣點的裙子來……
陸錦航倒是比她冷靜得多,淡淡睨了她片刻,皺眉,“讓開。”
喬伊微微睜大了眼睛,“你怎麼跟我說話呢?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眼見著台上的女人已經起身開始往場下走了,陸錦航眉頭蹙得更緊,對她沒有絲毫耐心了,俊臉沉得能滴出水來,“三秒鍾,別逼我對女人動手。”
唐一琳完全無視了這邊的鬧劇,徑自端著酒杯走向潘西大公那一桌。
陸錦航邁步就要追過去,奈何卻被喬伊纏住,她就差直接把肩膀上的獵槍卸下來堵在他眉心了,“陸公子,我想你可能沒聽清楚,你的名字早就已經被抽過了,明天你和我一組!”
“想必這位就是潘西公爵。”女人溫和的嗓音在遠處響起,帶著一種陸錦航闊別已久的溫柔笑意,被夜風吹得有些模糊。
他不太能聽清唐一琳在那一桌旁邊究竟說了些什麼,隻能看到她優美的側臉和上揚的嘴角。
聊得很開心。
暗色的戾氣不受控製的從心底深處蔓延開,陸錦航再不猶豫,一把推開麵前擋路的女人。
喬伊猝不及防被他重重撥開,踉蹌著退後兩步,險些栽倒在地上。
她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人,像著了魔一樣篤定地往一個方向走。
他那雙黑眸方才看她時,還什麼都沒有,此時此刻看向遠處,卻把另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完全納進了眼底。
那麼小心翼翼、嚴絲合縫地包裹著她哪怕是一丁點散落在地上的影子。
就像天上的月,亙古不變地注視著人間的悲歡離合,他也好像就這麼注視了那個女人很久很久,久到山崩地裂,海枯石爛。
喬伊反應過來時,卻又不禁笑自己——她怎麼會這樣想。
怎麼會,把那個男人的視線比作月光。
唐一琳未曾注意後麵的動靜,隻是撩了撩耳廓的長發,言簡意賅說明來意:“明天的狩獵比賽,我還缺一位可以一同上山的男伴,聽說潘西公爵家的兩位少爺都是射擊高手,所以貿然前來,想問問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當然。”潘西老公爵趕忙起身,臉上的喜色蓋都蓋不住,“能得伯爵小姐垂愛,那是我們潘西家的榮幸。”
唐一琳謙和地勾唇,但笑不語。
“隻是不知道,”潘西公爵的視線在兩個兒子中間轉了一圈,又回到唐一琳臉上,帶著幾分對她的打量和好奇,“您意屬我的哪個兒子?”
“還有得選嗎?”一個長相俊美邪肆的男人站起來,接過話,“老二不是一早就說身體不舒服?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替聖座照顧伯爵小姐?”
唐一琳搖晃著空空如也的酒杯,就這麼安靜地聽著他說話,也不打岔。
潘西公爵想了想,有些猶豫地看向二兒子。
這位二公子確實連長相都少了許多棱角,隻能算是挺拔清秀,樣貌很是敦厚老實,“大哥想去就讓大哥去吧。”
潘西公爵點頭道:“這就對了,兄友弟恭,你同意就再好辦不過了。”
“等等。”一直沒說話的唐一琳終於開了口,眉心凝聚著一團不怎麼和善的冷色調,“謝謝大少爺美意,不過各位是不是忘了,決定權……好像在我手上?”
潘西公爵怔住,“那伯爵小姐的意思是,您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