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被無法言明的恐懼支配著,從大門走到急救室門口短短十幾米的路,他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霍無舟在手術室外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她也像當年的容淵那般離開,他該怎麼辦。
那一晚,霍無舟坐在手術室門口,睜眼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早,醫生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出來告知他,命,保住了。
霍無舟聽著,沒能及時給出反應。
過了好長時間,麻木的感官才像複蘇了一般,又感覺到了心跳,他撐著牆壁站起來,啞聲道:“那就好。”
那就好。
他無法再承受一次與那張臉、那個人的分離。
當他顫抖著打開病房的門,被她那無波無瀾的一眼看得窒息時,又聽到她微微疑惑地問:“你是誰?”
那一秒,霍無舟心裏有什麼東西轟然傾塌。
她忘了所有事。
忘了自己是誰,忘了他是誰。
也忘了,她是多麼喜歡他。
霍無舟安慰自己說,這樣也好。
他們之間本來就該這樣。
可是,為什麼每次看到她對陸錦航那擺出那張清澈幹淨的笑臉,他心底深處就會不自覺地滋生出許多的暗戾之氣。
一如現在,陸錦航低沉平靜的嗓音勾動著她的思維,“通過莊忠澤。”
容鳶不解,“莊忠澤?”
陸錦航淡淡道:“他就算再本領通天,也沒有理由知道我家的私事。除非——”
容鳶明白過來了,眸光亮了亮,“除非他接觸過知道這件事的人!比如墨嵐本人!”她一拍手掌,“對呀!你們說他曾經給墨嵐工作過,臨走的時候還盜了走了墨嵐電腦裏的機密!這些機密裏除了組織的事情之外,還有墨嵐的身世,沒錯吧?”
霍無舟聽著,心中五味陳雜。
她還是像以前那般聰敏靈慧,一點就通。
可那笑容,再不屬於他。
陸錦航頷首,鼻腔裏逸出淡漠的音節,“嗯。”
“那後來呢?墨嵐是怎麼死的?是像外麵人說的,被你擊斃了嗎?你大姐呢?還有那個……”容鳶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女人?”
她一直就知道,這個故事裏麵有一個刻意被隱去的女人。
不知她是有多特別,特別到,讓她師哥這樣所向披靡、運籌帷幄的男人,也不敢輕易提起。
是的,不敢。
那是一種敬、一種怕。
和其他深沉難辨的情緒交織在一起,是很複雜的感情。
容鳶也不想問起。
但這個男人總是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隻有提到那個女人,他沉峻如山的眉峰眼尾才會稍稍有那麼一絲波動。
容鳶很快發現他的低沉落寞,眉梢輕輕顰了起來,“師哥,我是不是說錯話了?你不想回答的話……”
“容鳶。”霍無舟及時打斷了她,“你剛做完手術,還是該多多休息,腦子裏不要總想這些有的沒的,你睡,我出去送你師哥。”
“睡覺也可以讓人陪著啊!”容鳶想也不想地反駁,“為什麼要趕他走?我每次想睡覺的時候趕你走為什麼你不走?”
氣氛一下子僵硬。
良久,還是陸錦航先看了霍無舟一眼,視線又掠回容鳶身上,不帶任何情緒地開口,一錘定音,“我還有工作,讓霍無舟陪你。”
“師哥……”容鳶的小臉瞬間拉聳下來,“你就那麼忙嗎?還是我剛才真的說錯話了?你不想提她就不提了,我隻是好奇……”
好奇,什麼樣的女人才能讓這個心中眼中皆無物,風雨不動安如山的男人忽然管不住自己的表情和心跳。
“你真的不記得她了?”霍無舟走到她身邊,伸手想摸摸她的頭發,卻被她躲開,大掌在空氣中握成拳,又若無其事地垂下,“她和你關係不錯的,應當算得上是好朋友。”
容鳶垂著頭想了很久,搖搖,“沒有印象。”
“你哥哥以前,也為她做事。”
“我哥哥?”容鳶聽霍無舟提起過自己的哥哥很多次了,有意無意的,總像帶著什麼不一般的情緒。
此刻剛有了對比,她忽然就反應過來,那種情緒,不就是師哥提到那女人時,會帶著的……
痛惜,眷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她有些鄙夷地抬頭看過去,嗤笑,“霍無舟,你怎麼一提我哥哥就露出這張臉,你不會喜歡我哥哥吧?一個大男人?”
話音一落,空氣陡然結了冰。
男人的臉背著光,全部隱匿在陰影中,隻能看清光線在他挺拔的鼻梁上輕輕攤開,眼窩卻深得讓人瞧不見其中那對黑玉。
他繃緊了聲線,淡淡開口:“怎麼會。”
“我就說,我哥哥怎麼也算是出身大戶人家,怎麼可能和你一個大男人不清不楚。”容鳶靠在靠墊上,吃著他削好的蘋果,“上流社會沒幾個能接受這種畸形感情的家庭,要是被我爸媽知道了你倆的事,非要把他從地底下刨出來打斷腿、再從族譜裏除名不可。”
霍無舟猛地打斷她:“我說了,我和他什麼都沒有,他清清白白的,你不要胡言亂語!”
容鳶一怔。
被他眼裏的陰沉冷厲嚇住,手中的蘋果也掉在了被褥上。
這幾個月來,霍無舟對她一直不溫不火,話雖不多,卻體貼入微。
她從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
心中不期然湧上幾絲委屈,容鳶別過頭,岔開話題問:“那,那個女人……她現在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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