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航發現,他們相識相愛以來,他始終都在利用她的信任和一次次心軟為所欲為。
他自負地以為她像其他癡迷他的女人一樣離不開他,所以他也就這樣得過且過地安逸著,從不主動為她做些什麼。
這不是愛情。
這不是。
陸錦航終於在這個晚上想明白了愛情應有的樣子。
也終於在這個晚上,失去了他曾擁有的一切。
她是他最大的困難。
亦是,這個世界上最該被他寵愛的女人。
什麼忠孝,什麼道義,那些東西和失去她相比,連狗屁都不是。
他不想再做什麼正人君子了,他不想再高高在上受萬人敬仰了。
就算跪在她麵前又怎樣,就算臣服於她又怎樣,那是他的女人,他有義務把她寵成世間獨一份的驕傲。
陸錦航想,他大概終於懂了言言的父親,那個來自英國貴族家庭、背景雄厚,卻甘於屈居人下,做教皇左膀右臂的男人。
他不是沒有本事,不是沒有魄力。
恰恰相反。
能讓自己的女人隨心所欲,才是本事。
寵自己的女人,在任何人叫囂質疑的時候站住來說一句“我的女人,錯了又怎樣”,才是最大的魄力。
當年的事,大約還有人記得——江姍是因為得了唐家至關重要的一票,才榮登教皇的寶座。
唐季遲到底不愧是活久了的長輩,在這件事上,比他通透得早。
現在,他愛的人就站在他麵前,陸錦航卻覺得她變得遙不可及。
這一生榮光,所向披靡,可是輸了這一次,就讓他折戟沉沙,一敗塗地。
這個女人,他輸不起。
遠處又一輛車跑著攜著海風之勢呼嘯而來,霍無舟下了車就看到這一幕,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好半天才醒過神來,“老祖宗!”
他疾步上前,陸錦航卻像頭緊張過度的凶獸,在他還沒靠近時就把女人完全護在懷中,冷冷看向他,“止步!”
霍無舟現在看見他就來氣,忍不住就出了手,“你他媽怎麼還沒死!”
難得從霍無舟這樣淡漠的人嘴裏聽到罵人的字眼,唐一琳輕輕瞥了他一眼。
兩個人很快廝打在了一起,陸錦航瘋了般,發著狠,一拳落下去像是要誰的命。
唐一琳被陸錦航放開後,回頭望著海灘上那架直升機。
下意識腳步就往那邊走去。
霍無舟和陸錦航正打得不可開交,扔了眼鏡,拳頭裏蓄滿了全部的力量,朝他招呼過去。
預判中,他應該是能閃開的。
可陸錦航卻沒有。
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猛地撤了手,轉頭生生用後背接下了這一拳,口中溢滿鮮血,手,卻拽上了女人的胳膊,“別走。”
唐一琳一怔,停步,低頭瞧著攥住自己袖子的那隻手,視線上瞟,又看到男人慘白的麵容和嘴角的鮮血。
陸錦航何曾這樣狼狽過。
別說是霍無舟沒見過,就連唐一琳也沒見過。
他生生受了那一拳,隻是為了不讓她離開。
唐一琳突然想笑。
確實,好像是還有什麼事沒做完呢。
她想抬手把袖子從他掌心抽出來。
男人卻攥得很死,每一根纖維都被他握住,他氣息不穩,霍無舟那一拳應該打裂了他好幾根骨頭,“我不會放你走。”
唐一琳冷漠地笑,“我還沒打算走。”
霍無舟一愣,烏黑淩厲的碎發下,眉骨很挺,眼窩很深,幽邃的目光沒有鏡片的阻攔,就這麼直白坦蕩地把她容納在眼底,“老祖宗,你不必留下。你的母親已經決定讓你入江氏一族的族譜了,從今以後,你就是堂堂正正的Willebrand家和Town家的合法繼承人了。”
女人蒼白細軟的眉目毫無波動,讓霍無舟不禁懷疑她是不是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
“老祖宗?”霍無舟輕聲喚她。
其實唐一琳隻是有些怔然,又覺得有些好笑。
這個時候嗎。
在她失去了所有以後,突然說讓她入族譜嗎。
嗬,她長這麼大了,才剛剛被父母承認,有這麼個人嗎。
按照他們的劇本,她是不是還應該感恩戴德地跪在地上謝謝她那個身為教皇的母親能看得上她這個卑微到了塵埃裏還一身泥點子的人?
唐一琳對此沒有表態,陸錦航心裏卻震懾不已,她成為Willebrand和Town家的千金小姐,那就意味著,他再也拴不住她了。
這裏是英國,是歐洲,是她父母的地盤。
火拚起來,他未必占優勢。
尤其是,他自己家裏的問題,還沒解決。
思及至此,陸錦航狠狠剜了眼遠處的陸遠菱,視線之沉鶩冷厲,仿佛九天傾落,全部壓在她的肩頭。
誰也沒想到女人會在這時候靜靜開口,帶了點微末的笑意,“陸錦航,現在是不是我讓你做什麼你就會做什麼?”
陸錦航咳出一口血,站直了身子,垂下眼瞼看著她,沒有絲毫猶豫:“是。”
“哪怕你明知道,你做任何事我都不會原諒你?”
“是,哪怕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男人從身後擁住她,啞透的聲音環繞著女人的耳廓,“為你做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是我欠你的,不需要你用任何條件來換。”
“那好。”唐一琳一揚眉梢,眼裏沒有半點溫度,目光直直盯著某個方向,視線盡頭,是個麵如土色的女人,“你去殺了陸遠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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