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隨的車輛看到前麵的跑車忽然加速,連忙掛上了耳機,彙報道:“墨嵐加速了,以現的速度和方向來判斷,如果十五公裏外的彎道上他刹不住車的話,車子一定會衝進東海岸。”
那邊沉默了一下,傳來女人徐徐而堅定的聲音,“動手。”
“是,副董事長。”
陸遠菱剛掛了電話,握著手機轉過身,就看到風塵仆仆從外麵回來的男人。
他黑色的風衣像鬼魅般飄動在寒風裏,一雙鳳眸冰冷無極,透著殺機,進來後隻問了一句:“她呢。”
簡簡單單兩個字,竟有種逼仄質問的含義。
陸遠菱早料到陸錦航遲早會回來,也遲早會知道那一切。
但她還是沒想他居然會來得這麼快,臉上方才得意的笑容來不及收斂,就這麼定格在他犀利的視線裏,“錦航……”
陸錦航沒有再理她,越過她身側大步上了樓,打開臥室的門,猛地一窒。
那一地暗紅色的鮮血在地毯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陸錦航頓時好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扇了一巴掌。
愣在那裏,整顆心從最底部開始潰爛,生出驚恐的瘡痍。
“陸錦航,救命,你快回來,快回來!!我現在出不去,我要去醫院,我要找醫生,我……”
是誰的聲音透過冰冷的空氣響徹在他的耳畔。
撕碎了他所有的自尊、驕傲,吞噬了他所有的冷靜克製。
陸遠菱緊張地握緊了手指,他回來得太快,她甚至沒來得及讓人把臥室裏的血跡清理幹淨,這下該怎麼……
“陸遠菱!”低沉冷峻的嗓音裹著雷霆之怒從樓上墜落,短短幾秒之內她就被人整個拎著領子從地上拎了起來,男人已經逼到了她眼前,雙目赤紅,“我問你,她人呢!”
陸遠菱哪曾見過這樣的他,“錦航,你聽我說……”
男人死死攥著她的領口,一個字比一個字狠毒,“你最好給我一個我能接受的答案。”
那眼神,讓陸遠菱一瞬間有種錯覺,如果自己說錯了什麼,分分鍾就能在他的視線裏灰飛煙滅。
……
沿海公路上。
墨嵐從倫敦城裏出發便一路向東行駛,東側是海岸,他早已經安排直升機候在了那裏,馬上可以出發去北美的基地。
他單手操縱著方向盤,因為對這一帶的地形了然於心,再加上唐一琳在他的餘光裏時刻吸引著他一大半的注意力,所以他並沒太關注腳下的刹車器在什麼時候傳來輕輕一聲響。
唐一琳卻有些神經敏感,沒睜開眼,隻是疲倦地問:“你聽到什麼響聲了嗎?”
墨嵐一皺眉,伸手搭在她的額頭上,又把她披在身上的、他的外套往上提了提,“是外麵的風,穿過這個隧道就快到海邊了,這裏是風口。”
唐一琳不說話了。
過了很久,在烈風和引擎的雙重噪音下,墨嵐聽到她蒼白而溫靜的話音,語氣很平靜,很平靜,“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墨嵐一愣。
女人微微咳嗽了下。
黑色的玻璃窗上映著她白得可怕的臉,墨嵐不禁屏息,緊握住方向盤,沉聲反問:“你指的是什麼?”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販賣毒品,走私槍支,涉政弄權,還是**器官移植?”
唐一琳聽到他這麼說,總算睜開了眼睛,一雙褐瞳裏沒有任何多餘的內容,隻是噙著空泛的笑,“原來我不知道的還有這麼多。”
她隻曉得那個跨國際綁架組織的事或許與他有關——還是通過陸錦航和厲東庭查的案子上推測出來的。
墨嵐從口袋裏抽出一支煙,看了眼她,淡淡問:“介意我抽支煙嗎?”
他知道,就她現在的身體而言,吸入二手煙可能是件不太好的事。
可是比起心浮氣躁地駕駛一輛時速200脈的跑車,抽支煙的危險係數明顯小很多。
左不過他們已經是亡命天涯的賭徒了,還有什麼可介意的?
唐一琳果然沒說話。
她現在的身子破破爛爛,喉嚨裏總有腥甜的味道在躁動。
一支煙而已,比起她這段時間所經曆的,實在算不上大事。
墨嵐點燃了煙,也順勢打開了車頂的玻璃,讓煙霧及時散出去,“十年前吧。”
“十年前。”唐一琳眯著眼睛思考,明明腦子裏已經積滿了廢墟,她卻還能放空自己,去想他說的話,“是……那時候?”
她說的“那時候”,是十年前有一次,她和墨嵐吵得很嚴重的那件事。
那年她十七歲不到,身邊早已經有了霍格爾、赫克托、蘭斯洛特等人,隻不過大家隻是結伴一起打遊戲、學習電腦知識、甚至一起上學放學、周末去球場踢個球而已。
那時候的生活單純美好,他們還不一口一個“老祖宗”的稱呼她,也沒有任何人想過,要建立一個所謂的“黑客帝國”。
直到有一天墨嵐突然跟她說,言,你既然擁有這樣的技術,為什麼不給自己創造更大的一片天地呢?你需要展示和發揮的舞台。
唐一琳一邊嗑著幹果一邊懶洋洋地抬頭看他,“你說什麼呢?”
蘭斯洛特在旁邊笑著幫腔:“墨少的意思是,把我們這個小組織規模化,比如建個有紀律的群組,或者一個大的集團、公司,什麼都好。”
唐一琳斜眼瞧他,把手裏的果殼捏碎,皮笑肉不笑道:“你倒是和他心有靈犀,我和墨嵐從小認識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你倒好,隨便聽了兩耳朵都能來給我當翻譯了。”
蘭斯洛特頓時僵硬地站好,訕笑:“我不是……關心您和墨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