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很久,他才吐出一句:“真他媽不值得。”
而後迅速扣好了身上的扣子,整理了下衣衫,“您放心,我馬上過去找她。”
掛了電話,剛要出門,腳下一頓,才想起身後還有個女人。
霍無舟剛聽了五年前的來龍去脈心情已是複雜無比,回頭瞧見容鳶那別有深意的目光,更是僵硬,“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容鳶輕笑,“看來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會出現在這裏,真的不是為了我。”
隻是恰好,恰到好處的巧合。
生命裏怎麼總有這種恰到好處的巧合,一遍遍地給她希望,又經由他的口,讓她絕望。
“老祖宗受了傷,我要去看看她。”霍無舟一時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樣的容鳶,他想過她會暴怒,會嘲諷,卻沒想過,她會這樣平靜地接受,下意識地岔開話題,“你跟我一起。”
“我就不去了。”容鳶擺擺手,“一會兒我叫沈月明過來陪我喝兩杯,你走吧。”
走吧,再也別回來。
霍無舟眼底忽然生出煩躁和戾氣,“你在賭什麼氣?這種事是你能拿來賭氣的嗎?在你眼裏你的身子有多不值錢,隨隨便便就想交付出去、對方是誰都無所謂?”
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跟我走。”
容鳶閉了眼,紅唇微啟,隻給了一個恩斷義絕的字:
“滾。”
一字落,像是心上哪根纏繞已久的線,徹底斷裂。
她想,原來死心是這種感覺,多一秒鍾都不想在對方身上浪費。
他不是為她而來,見她,隻是順便。
如果沒有唐一琳出事的事,他現在應該還在遙遠的榕城,無論她今晚是醉了還是毀了,都與他無關。
霍無舟,我幾年的水都滴不穿你這塊石頭,你真的,夠薄情寡義。
“你不走嗎?”容鳶含笑挑眉,“也罷,那我走。”
還沒邁出一步,就被男人狠狠壓在牆上,他的聲音裏翻滾著怒濤,“容鳶,你就打算這樣出去?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讓男人睡了你嗎?”
“我沒……”
“你想讓我承認什麼,喜歡你,愛你,嫉妒沈月明,你想聽什麼?!你說!”
容鳶死寂般的心跳突然重重地擂了一下。
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他,沒看到男人的臉,他的頭就壓了下來,堵住了她的嗓音。
霍無舟的吻技並不好,比起技術更像是用蠻力在較勁,像是一種源自內心壓抑了許多年的衝動。
“自己知道不就夠了嗎。”良久,他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低笑自嘲,“容鳶,我就算再喜歡你又如何,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容鳶猛地抓住了他的袖子,在他撤開之前,紅撲撲的臉蛋透著慘白,“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喜歡我,什麼叫再喜歡我也不能和我在一起?”
她亂了。
她不明白。
霍無舟在說什麼,他到底在說什麼!
可是男人沒有給她理清這一切的時間,他放開了她的手,緩慢低沉地說:“以後,不要再見了。”
晴天霹靂。
容鳶一下子眼淚就掉出來了,她跑上去要抱住他,不顧自己前一秒還發誓永遠不愛這個人,她隻是看到他的背影突然有種感覺,如果這時候放他走,那麼就真的,無法再見了。
你的世界裏有沒有那樣一個人。
傷你至深,你卻撕心裂肺也舍不得讓他消失。
不,不能這樣。
說開始的是她,說結束的也該是她。
明明是她要告別,明明是她讓他滾。
“霍無舟,你別走……”話音,被男人關門的聲音隔絕在空蕩的房間裏。
容鳶的心一瞬間慌亂到極致,她厭惡極了這種感覺——
幾年前,“容淵”第一次對霍無舟說喜歡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就走了。
然後,她就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沒再見過他,後來才知道,霍無舟自請去國外盯一個項目,也許三年五載都不會回來。
那時她心灰意冷,有多想告訴他,容鳶就是容淵。
她四處聯係不上他,畢竟霍無舟是個黑客,他不想暴露自己的所在,也就隻有唐一琳能查得到了。
不過唐一琳那時懷著陸相思,被師哥養在家裏,誰都不許見。
幾個月後,她收到了一條邀約,以霍格爾的名義約她出去,容鳶歡欣雀躍,穿著漂亮的裙子,打扮得溫柔又典雅……
可是他沒來。
而她一切的等待,都埋在了那座坍塌的大樓裏。
要再這樣失去一次嗎?
紅酒的後勁漸漸上來,容鳶眼前有些重影,她扶著牆,咬牙穿戴好外套,迎著冷風就追了出去。
看到霍無舟上了出租車,她想也不想便搶過酒店泊車小弟手裏剛剛拿到的客人的車鑰匙,急聲道:“這輛車我買了,錢記在我房間的賬上!”
說完就毫不猶豫地坐進了駕駛座上。
飆車向來是她的強項。
霍無舟,你就算要走,也他媽把話給老娘說清楚!
油門一踩,跑車就上了路。
她始終追著前麵的車不肯鬆懈,車裏的男人卻翻動著手機通訊錄,不停給一個號碼打著電話,眉頭蹙得老高,老祖宗為什麼不接電話,發生什麼事了?
出租車在路口左轉駛向機場,剛剛開過去就變了燈,把後邊的跑車攔在了車流裏,容鳶氣得伸手狠狠捶在方向盤上,他的電話也打不通,甚至根本不告訴她,他要去哪裏。
眼見著那輛車在自己的視線中漸行漸遠,容鳶一咬牙,油門踩了下去,闖了紅燈。
羅馬的路況遠遠比榕城好得多,尤其是夜晚,路上沒什麼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