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每天和他嘻嘻哈哈的,夜裏做的噩夢,卻無一不和這些事有關。
事到如今,陸錦航寧可她把那些責任都推到他頭上,也不想看她這般自我折磨。
而唐一琳又何嚐不是?
她之所以不肯把責任推給他,無非也是害怕,自己會邁不過這個坎,而無法和他在一起了。
所以她克製著,不讓自己往下想了。
她害怕自己想著想著就會產生那種,“如果當時陸錦航怎麼怎麼做了,那麼小蘭,也許還活著”的想法。
因為她真的愛這個男人,愛到不能失去。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選擇了自私,選擇了得過且過,選擇了把這一切過錯都隔絕在陸錦航身外。
結果,她的放縱,又導致了赫克托的受傷。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那些被她忽視的問題不是解決了,而是埋藏在最深處,一點點隨著時間長大,發芽,破土而出,直到腐蝕掉所有的愛。
唐一琳捂著臉,眼眶紅了一圈。
曾經陸錦航拒絕她的示好時,她也沒有過這般絕望到窒息的感覺。
而如今,他深愛著她,也終於沒有了第三者,感情,卻從最深處產生了裂紋。
她很累了。
沒辦法再忽視一次了。
下次傷的會是誰,霍無舟嗎?
她哭得傷心,卻還是習慣性地不想教他看見,陸錦航心如刀割,從未有過的手足無措,隻能一遍遍在她耳邊低聲保證,“你所擔心的事情絕對不會發生,不會再有下次,絕對不會!”
奈何此時的他還料不中世事無常,還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一語成讖。
……
江氏集團。
前台小姐望著麵前的女人,低聲道:“太太,大公子現在真的沒空。”
麵前的女人穿著寬大的衣服,窈窕的身子被裹在厚厚的羽絨服裏,頭發蓬鬆卷曲,發質尤其的好。
大波浪灑下來,遮住了她半邊臉蛋,皮膚上看不出什麼被裝飾過的痕跡,連打底都沒有,卻吹彈可破,細膩白皙。尤其是眉眼間一股淡而無形的氣質,隱則無跡,顯則奪人,優雅得快要溢出來。
她就這麼淡淡盯著前台小姐,纖細的手指敲打著台麵,溫靜一笑,顯出無影無痕的張狂,“我要見江一言,還要看他有沒有空?”
全鬱城都知道江家大公子這幾年對他那位不是前妻的前妻寵愛入骨。
甚至幾次三番放下身段纏著她,纏到了幾乎不要臉的地步,比幾年前傅靖笙追他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
前台小姐自然也不敢在她麵前放肆,頭壓得越來越低,“可是、可是大公子他交代過……”
“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傅靖笙也不知是被江一言寵得驕縱,還是她與生俱來就是囂張慣了,哪怕用尋常語調講話,也讓人倍感壓力,“他每天做什麼都會和我報備,今天除了早晨有個集團例會之外,一整天都很空閑,這個時間——”
她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應該有空得很。”
自從懷了孕她就格外嗜睡,不到日曬三竿不起床。
剛開始江一言還會在家裏陪著她,後來發現陪也無非就是看著她睡覺。
他在家裏傅靖笙也覺得不自在,便轟他回公司上班了,索性孩子在她肚子裏已經三個月了,胎象很穩,胎兒很健康,平時多注意點飲食起居,倒也沒太大危險。
更何況,他還專門留了一群保鏢和保姆在家。
她能出什麼事?
偶爾傅靖笙心情好了,會出去逛個街,他每次不到半個小時就親自趕來,替她拎包、刷卡,一副二十四孝好老公的樣子。
傅靖笙心裏不願意承認。
可是一個人對她好的時間長久了,她的心防自然而然會卸下不少。
尤其是肚子裏還有個小家夥,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小家夥。
有時候她想冷著臉對他,他便趴在她肚子上和她肚子裏的孩子說話。
說著說著,傅靖笙不自覺地就被他逗笑。
後來她回家和母親聊了幾句,母親也告訴她,夫妻是要過一輩子的,你失去過一個孩子,總不能再因為一個失去的人,讓留下的人過得不幸福。如果江一言這次真的知道錯了,你也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就這麼順其自然,也罷。
恨是不值得持續一輩子的。
就像她的父母,當年也是仇恨糾葛了半生。
所以在這件事上,母親告訴她的話,對她影響很大。
不過現在這又是什麼情況?
懷孕的女人一般都敏感,平日裏江一言賴著她,恨不得她勾勾手他就心甘情願地到她身邊來,她若是主動理他,他能高興得嘴角繃不住。
怎麼會有對她主動上門卻拒之不見的時候?
傅靖笙懶得和前台小姐糾纏,丟下一句話就上了總裁專用的電梯,“我自己上去找他,你不願意通報就不必通報了。”
總裁辦公室裏,暖氣開得十足。
另一個麵容清秀的女人靜靜坐在沙發上,低頭嗅著杯子裏的茶水,“祁紅。”
男人坐在大班椅上看著她,“不悔,親自上門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事。”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就是我爸看上了一批新貨,想競拍過來,但是在拍賣會上出了點意外,被別人買去了。他年紀也大了,所以想讓他開心開心,圓老人家一個心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