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手,狠狠砸在了車窗上。
結實的玻璃上立馬出現了蜘蛛網般的裂痕。
宋井心有餘悸地回頭望著。
此刻,他倒情願陸總像他說的那樣,是真的放下了唐一琳這個女人。
至少,不必忍受這種摧心蝕骨的煎熬。
“清道。”男人的黑眸裏風雨如晦,顏色幽深冷厲,盯著麵前擁堵的路麵,“聯係厲東庭,找軍車,清道!”
這世界永遠不會給任何人未雨綢繆的機會,就算你打算得再天衣無縫、再完美無瑕,它也能翻翻手腕就毀了你全部的心血。
如何跟老天爺爭一時短長嗬。
他以為他做了對她最好的選擇。
可若是那時他沒有拒絕她,甚至陪她一起去。
現在,便不用堵在晚高峰的路上麵對她的生死未卜而不知所措了。
放手。
嗬,去他該死的放手。
他對這個女人的執念,就算是化成灰,也不少分毫。
宋井大吃一驚,“陸總,這……”
瘋了嗎。
找軍車開路?
這要是讓媒體拍到,陸家恐怕又要多上一筆假公濟私、濫用職權的黑料了。
宋井透過後視鏡看到後座上男人的臉色陰沉至極,哆嗦著勸道:“陸總,您先別急了,出事的不見得就是唐小姐呢……”
四周的動靜鬧醒了正在睡覺的陸相思,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打開眼簾。
正好聽到男人淩厲陰鷙的一句話:“最好不是。”
她皺了下眉,“爸爸,怎麼了嗎?”
沒有人理會她。
她看向宋井,目光在後視鏡裏有短暫的交彙,緊接著宋井便別過頭,不與她繼續對視了。
“我們這是要去哪?”陸相思瞧著窗外的景色,“這不是回家的路!爸爸,我們要去哪呀?出什麼事了呀?”
男人的手掌撫上了她的額頭,嗓音微啞,低沉,透著心如死灰的冷寂。
“去,”他頓了頓,喉結滾動,“找你媽媽。”
……
此時此刻,厲東庭正在一片焦黑的樹林裏忙得暈頭轉向。
消防員火警和他所屬的特種部隊在現場內外拉起了很長一圈警戒線。
因為這次的事件不僅涉及縱火,火源竟然是爆炸物,有很大的恐襲嫌疑,上麵勒令他親自查辦,他隻能馬不停蹄地趕到現場。
剛從軍用車裏下來,他一眼就看見了警戒線旁邊的女人。
穿著馬丁靴,一身特警服,帽子被她掛在腰間,烏黑的長發盤在腦後,露出一張巴掌大的臉蛋,白皙精致,乍看上去冷豔若冰霜,實則當那雙黑葡萄般的眼睛看過來時,其中藏匿的零星狡黠仿佛是把天上的星辰都摘下來嵌進了她的眼窩裏,亮晶晶的好看。
特警本來就是個僧多粥少的職業,來了這麼個美若天仙的丫頭,自然分分鍾就成了搶手貨。
厲東庭也不止一次聽說手底下新送來一個女警,不過他向來隻與上麵打交道,沒什麼空閑管下麵的閑事。
尤其是,對女人,他唯一的感想就是——
手腳太慢,體能太差,吃不得苦,受不得罪。
所以,也懶得管。
不過這麼一看,卻教男人英俊非凡的眉目猛然沉了下去,“顧九歌,你為什麼在這裏!”
女人正靠在樹上調整著警戒線的鬆緊,一聽到他的聲音,忽然就放下了手裏的東西,一個向後轉,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唇梢漾著微微的笑意,“報告長官,出警。”
厲東庭的眼裏劃過一絲冷意,打量著她這身衣服,寒聲道:“我沒問你為什麼要出警,我問你為什麼會在隊裏!”
顧九歌笑笑,又低頭撿起了剛才沒做完的事,幹脆利索地給警戒線打了個結,“看來厲大少的記性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