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宋井激靈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他瞪大了眼睛盯著廣播台的幾位數字,幾乎不敢回頭,隻能透過後視鏡看到男人驟然變得難看的臉色。
森林公園?!
那不是——
不止他一個人覺得可怕。
一瞬間,陸錦航有種被人掏空了心髒的感覺。
他猛地扶住了車窗,努力鎮定下來,臉上的神情幾番變化,最終掏出手機給唐一琳打了個電話。
手機在關機狀態。
他這才想起她的手機沒電了。
平時他對任何細節都是過目不忘的。
怎麼這一次卻,有些手忙腳亂了。
他緊握著手機,給容鳶撥電話。
冗長的等待音,每一聲都似在消磨人的耐心。
容鳶沒有接電話。
她在做什麼。
她在做什麼連電話都沒法接的事情?!
宋井依然透過後視鏡看著他,看著男人壓抑緊繃的五官裏透出的一股綿長而掩飾不住冷與慌張。
他的聲音很啞,啞得能透出血來,“掉頭。”
都不需要他說,宋井已經把車開至高架橋的出口。
打了個轉向,又不停並道超車往城郊的方向去。
一觸即發的氣氛中,男人的手機忽然響了。
毫不誇張的,那一刻陸錦航的心髒都快不跳了,他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那邊傳來的卻不是任何一個他期待的聲音。
而是——
“錦航,今天帶著相思出去胡鬧一天,該回來了。”
陸遠菱。
“晚上我約了宴清一起吃飯,你趕快帶相思回來吧。”
男人額頭上青筋在跳,鳳眸裏滲出來的寒意能把空氣裏的餘溫消耗殆盡,拒絕得不容置喙,“我現在有事。”
“有什麼事不能暫且放一放?”陸遠菱在公司處理了一天他留下來的麻煩事,此刻心情也很煩躁,又聽秘書說他曠了一天班居然是帶著相思和那個女人出去玩了,秒秒鍾心底積壓的火就冒了上來,“你別再給我得寸進尺了,如果你不想讓唐一琳再被判個無期徒刑,現在馬上回來!”
“無期徒刑?”男人一馬平川的語調裏,所有嘲弄與淩厲都擺在了台麵上,“倘若她今天出什麼事,別說是無期徒刑,整個陸氏的興衰也就在我一念之間。”
這話,重了。
竟仿佛是要拿整個陸氏給她陪葬一樣。
陸遠菱被他話裏的狠勁兒嚇了一跳,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令他連唐一琳的安危都不顧了。
她手裏捏著那張光盤,“陸錦航,你是在挑戰我的耐心?”
“不,是你在挑戰我的耐心。”男人一字一字道,“大姐,我不想和你撕破臉,也沒覺得事情到了需要我拿整個陸家所有人的安危開玩笑的時候,但是你手裏的東西你最好看住了,別讓它到什麼不該到的地方,讓不該看見的人看見。否則,你也就沒幾天副董事長的日子可當了。”
“你什麼意思?”陸遠菱狐疑。
“兩年前B大有個女大學生離奇失蹤,四年前天水灣項目落定後有民工上訪告建築商拖欠工資,十年前……”
一句一句,聽得宋井膽戰心驚。
這,這都是什麼?
陸遠菱一張保養得當的臉更是白成了蠟色,她沉聲喝道:“陸錦航你瘋了嗎?你別告訴我你連爸爸都想害!你別忘了是誰生你養你給你好日子過了這麼多年,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個女人你要毀了我們家嗎!”
陸錦航攥著手機,靠著座椅靠背。
俊朗無儔的臉龐,喜怒不形於色的淡漠,說出來的話,卻帶著雷霆萬鈞的重量,“大姐,我告訴過你很多次了。”
他黑眸裏透出瑟瑟風雨,雷電交加,偏偏語氣還是那般平靜,連抑揚頓挫都沒有變過,“如果她好好的活著,我自然會離開她,也不至於對我的親姐和親生父親怎麼樣。但如果她出事——”
男人頓了頓,薄唇翕動,“區區一個陸家,給她陪葬,我還嫌不夠。”
陸遠菱聽到這裏才覺出不對勁,“唐一琳怎麼了?”
她出什麼事了?
出什麼事了,能讓陸錦航這般沉不住氣,不惜拿毀掉陸氏、毀掉他自己和全家來做籌碼。
“我不知道。”車速越飆越高,陸錦航的神經也越繃越緊,不停重複著這句話。
冷靜和有條不紊中,卻,是極致的慌,“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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