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微怔,被他這樣放開,又讓她突然覺得有些失落。
他垂著眸,手落在藥箱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嗓音低沉幽深,“你覺得我剛才做的事,是為了什麼?”
她沒料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想了想,她不好意思道:“我這個人吧,可能是以前落下的毛病,見到不聽話不懂事的就忍不住想教育教育。當然,我也清楚,你對那些陌生人沒什麼興趣,會配合我隻是想借此也給相思上一課而已。”
她自以為回答得滴水不漏、善解人意,“不管怎麼說,我還是非常感謝你的。”
“謝我?”男人略微掀起眼簾,那深不可測的瞳光鎖定在她幹淨白皙的臉蛋上,一如他的語氣,“謝我什麼。”
“謝謝你的配合,至少沒有讓我難堪呀。”
手心有些沙疼,唐一琳想自己打開醫藥箱上點藥。
剛剛撥開箱子的扣鎖,卻又被男人的大掌壓住,“配合?”
他慢條斯理地彎唇,鋒利的弧度中,隱藏著萬木霜天的蕭索與自嘲,“剛才我做的事,在你眼裏,就隻是為了配合你演戲?”
唐一琳眨了眨眼,腦子轉不過彎了。
其實她不大懂這個男人忽冷忽熱忽遠忽近的,到底是想跟她說什麼。
於是她避重就輕地啟齒道:“那你總不能真為了我剁了她的手吧?”
說著,自己都覺得好笑,就這麼笑了出來。
誰料男人接下來說的話卻震住了她——
“難說。”
唐一琳眸光一蕩,抬頭驚訝地望著他,心口升起一團不知是什麼的情緒,堵得她說不出話。
好半天,她才聽到他繼續說了下去,每個字都似從刀尖劍刃上滾過來的,凜冽無情,“我確實是因為相思才那麼做的,不過和你想得有些出入。”
不是為了相思才配合她,假意要取那女人的手。
而是本來就真的想取了那女人的手,卻因為相思在場,不得不生生將這念頭收斂住,變成一場戲。
唐一琳的指尖一縮。
她以勉強的笑意掩飾倉惶,“你看上去不像這樣的人。
“你很了解我?”他的深眸鎖著她的臉,凜若高秋,氣韻深藏。
他的眼睛裏好似藏著一對雲霧籠罩的深穀,讓人不經意跌進去便是粉身碎骨。
唐一琳沉默了幾秒,突然伸出手到他麵前,“疼。”
她眼巴巴地瞧著他,像隻無家可歸的小動物。
陸錦航沉了臉,“活該。”
嘴上這樣說著,手裏卻已經將醫藥箱利索地打開,翻出酒精棉開始給她消毒了。
唐一琳從小和人打架鬥毆受傷都受習慣了,本不是什麼嬌貴的身體,可是被人這樣貼心照顧著,矯情病一下就犯了。掌中一丁點擦破了皮的傷口都讓她疼得“嗷嗷”直叫,“格老子的,你是不是要弄死我!疼!你輕點嘛!”
她臉上的表情很假,十分假,假的周圍保鏢都覺得太過誇張。
可是最睿智的男人卻緊繃了身體,手上的動作也頓住。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就這麼舉著棉簽冷睨著她,“衝上去逞英雄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疼?”
唐一琳噘著嘴不說話。
這副不交代不配合的態度讓男人的怒火更上一層樓,他攥緊了她的皓腕,“我倒真想弄死你。”
“你舍不得噠。”她忽然眉開眼笑,大言不慚,“我這麼貴,弄壞了要賠噠。”
“而且。”她轉了轉眼珠,揶揄,“你要是把我弄傷了,小心我老公剁你手。他這人又凶又不講理,在榕城橫著走呢。”
男人眼風犀利,嫌惡,“你知不知羞?”
“我要是知羞就泡不著你了。”她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笑,“陸總不是就喜歡我沒皮沒、臉沒羞沒臊嗎?那我就要把唯一的優點發揚光大,不能叫你失望。”
陸錦航惡狠狠道:“閉嘴!”
他很少對女人說重話,可每次麵對她,什麼風度修養都被拋在了九霄雲外。
“不閉嘴。”她吐了下舌頭,都已經是當媽的人了,眼裏卻還是一片純真清澈,幼稚得可笑。
菱唇開闔間細小的弧度仿佛牽動了男人心底的什麼。
他托住她的後腦就吻了下去。
三尺之外的保鏢們都沒眼看了。
以前沒覺得陸總是這麼……開放的人啊。
今天怎麼像個索吻狂魔一樣。
奇也,怪哉!
女人也不閃躲,笑嘻嘻地被他吻著。
他的手不知何時從她的腦後移開,她就自己湊上前捧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親個沒完沒了。
陸錦航眸光一深,一邊攻城略地,一邊了無痕跡地拽過她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