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裏,陸錦航扶著容鳶在真皮沙發上坐下。
唐一琳跟在後麵,步調適中,不快不慢。
她垂著頭,好像在想什麼事情,白皙的臉蛋上表情很寡淡很放空。
霍無舟並不在被陸錦航叫進辦公室的一行人之列,再加上他前兩天就被容鳶免了職位,如今隻能算她身邊一個普通到與保鏢看齊的人,因此走到總裁辦的門口,他就淡淡止住步伐,沒再進去。
取而代之的是宋井和一個秘書科的小秘書,二人各拿了些文件,臉色凝重地進了辦公室。
容鳶見宋井將門妥帖地關好,接過小秘書遞來的文件袋,看了兩眼,冷笑著摔在麵前的案幾上,“唐一琳,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
女人漂亮的五官上沒浮現出太大波動,“你在說什麼?”
“公司存放在分部資料庫裏的源代碼被人盜走了,你別跟我說這件事和你沒關係!”
唐一琳看了陸錦航一眼,隻見男人也諱莫如深地沉著臉望著她,麵部輪廓冷淡至極,沒有半點開口說話的意思。
她原本就冷透的心扉忽然就被他犀利的眼神貫穿。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做的?”唐一琳輕笑,“就因為放眼整個陸氏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實力卓絕的黑客,所以鍋就要扣在我頭上?”
她從頭到尾語調都維持在溫靜舒緩的節奏上,卻莫名叫人感受到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
容鳶掏出兜裏碎了屏幕的手機,“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她把手機拍在桌麵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你和孟文山暗中勾結的事情能瞞得住?”
聽她提到“孟文山”三個字,唐一琳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這一星半點的反應卻沒能逃得過陸錦航的眼睛,他的眸光迅速沉暗下去,嗓音也冷了幾分,“是你做的?”
指甲刺入掌心,唐一琳低著頭,良久才道:“我說不是,你信嗎?”
“你少在這裏賣可憐!”容鳶截斷她,眼裏充滿鄙夷,“我就問你,一個星期前早晨八點,在分部的資料庫裏,你和孟文山做了什麼!”
唐一琳眼裏劃過一絲錯愕,“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還知道得這麼詳細?”容鳶紅唇一勾,饒是受了傷,坐在沙發上,那冷豔而強勢的氣場也半分不損,“你以為你手段高杆,刪了操作記錄和監控室裏的錄像就萬事大吉了?”
女人站在原地,臉上透著顯而易見的無措和蒼白,好像隨時都會因為承受不住她沉甸甸的質疑而倒下。
容鳶卻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繼續冷聲道:“唐一琳,人在做天在看,下次打算做這種事的時候,記得把門關上,別叫旁人聽見看見!”
唐一琳被她說得怔住,一顆心髒猛地落進穀底。
半晌,她嘴角彎了彎,恍然笑歎,“原來如此。”
怪不得容鳶那天丟下工作去而複返,怪不得當天晚上陸錦航用那種不著痕跡的強硬態度審問過她。
原來,她和孟文山說話時,被人聽見了。
她在心底飛快盤算起了對策,卻驀地聽到男人冷峻陰沉的聲音:“唐一琳,我給你時間解釋。”
“你還要給她時間解釋?”容鳶不可置信,“師哥,證據確鑿,她自己也默認了,你為什麼還……”
男人重重握起拳,清雋俊朗的眉目依稀能看出壓抑著什麼的痕跡。
明明從最初就感覺到她的一舉一動都有蹊蹺,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縱容了下去;明明真相就在他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他卻還是忍著胸腔裏滔天的怒火,想給她一個解釋的機會。
為什麼?因為他在溫家錯怪過她,讓她受盡了委屈,所以相同的錯誤,他不願再犯!
而她呢?她又做了什麼。
唐一琳若有所思的表情無疑是挑動了他更深層次的怒火,陸錦航一字一字道:“不解釋?那就回答我的問題。”
“那天晚上你不惜放棄和相思吃飯的機會也要惹惱我跑到分部去工作,真的如你所說,是為了幫容鳶?”
他的嗓音冰冷如霜,唐一琳餘光裏甚至瞧見了容鳶在聽到“幫容鳶”三個字時露出的吃驚和嘲弄的笑。
唐一琳知道這時候她該說“是”,也最好說“是”。
可他的視線太過洞若觀火,讓她的心虛無所遁形,她偏過頭,輕聲道:“不是。”
男人鋒利的唇線勾出笑意,觸目生寒,“好,好極了。”
唐一琳呼吸一窒。
他卻麵無表情地問出第二個問題:“孟文山要盜取公司機密的事情你知道,是不是?”
她咬唇,“是。”
他逼近一步,伸手攫住她弧度精巧的下巴,狠狠捏緊,“容鳶所看到的一切都發生過,是不是?”
不消她回答,陸錦航心裏也有了答案。
容鳶是什麼人,他們都再清楚不過——她那麼清高那麼驕傲,從不打妄語,哪怕再討厭一個人,也不會因為個人喜惡而昧著良心顛倒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