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一琳脫掉他的外套,剛想扔在地上,又想起昨天扔了他一件衣服,他揪著她不放的事,咬唇將他這件西裝丟在了辦公桌上。
然後又伸手去解他的襯衫扣子。
秘書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她這是目睹了什麼場麵啊。
陸總在她們心中,向來是高高在上不可觸及的信仰。
他每日西裝革履、衣冠罄然地路過公司的大廳,一張豐神俊朗的麵容上從來就沒有一絲能讓人琢磨透的表情,總是或嚴苛或冷淡,從任何人麵前經過時,連目光都不會斜一下,可那,已經是所有員工離他最近的時刻。
他周身沉澱著令人不敢肖想的氣場,隱則無跡,顯則奪人。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獨步雲端的傲岸神祗,卻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當眾扒了衣服。
陸錦航對秘書眼裏的驚愕似有感知,眉心一蹙,大掌捉住了唐一琳還要繼續解他扣子的手,“夠了。”
“醫生都來了,你不換藥嗎?”唐一琳眼前滿滿都是那日在酒店裏,他自己舉刀紮進自己血肉裏的一幕。
那時他反反複複、擲地有聲的重複三個字:別碰她。
——你看,言言,其實我對你的心思你都懂。
——你卻總是在自己騙自己。
久違的心酸如漲潮的水,漫上心房,在她反應過來時,已經酸到了鼻尖。
唐一琳後退了一小步,撇過頭,冷聲道:“醫生都來了,我就回去上班了。你如果堅持不住的話,回家休息。”
陸錦航道:“醫生都來了,你就更不能走了。”
唐一琳不明所以地瞧著他。
隻聽一旁的醫生擦了擦汗道:“陸總其實是……約我們來給您做檢查的。”
唐一琳愣住。
眼前,是陸錦航被她解了兩顆扣子,露出鎖骨與結實健朗的胸肌的場景。
還有他似笑非笑,打量著她的目光。
唐一琳頃刻間覺得一片紅雲從天而降,灌得她整張臉都宛如煮熟的蝦子,“你——”
他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不願意在家裏檢查,那就在這裏。”
醫生也很無奈。
把設備器材大老遠搬到這裏來,有錢人還是腦回路清奇。
去一趟醫院能耽誤多少事啊?
可是約他們來的男人在電話裏卻道:“她不喜歡去醫院,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我派車拉到辦公室來。”
唐一琳冷靜了片刻,定定望著他肩膀上還沒拆掉的繃帶,“所以你的胳膊沒事,你在騙我?”
陸錦航天塌下來都不會皺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言言。”
他怎麼忘了,同她不喜歡被利用被說教一樣,她也痛恨被人騙。
他並非故意騙她,臂膀上的傷勢,確實沒有太大好轉,也到了該換藥的時候,隻是……
看到她明明在同他賭氣,卻又為他擔心的模樣,他心裏很受用。
“陸錦航!”唐一琳拾起桌上的西裝就扔在了他身上。
那手工西裝的布料很厚實,直接砸在他身上——還是右臂上,讓男人痛得悶哼了一聲。
他俊朗的額頭上滲出幾絲冷汗,唐一琳冷眼睨著,不帶絲毫憐憫地諷刺道:“你還在裝?耍我很好玩是嗎?你猜我還會不會再上你一次當!”
“言言。”他嗓音有些沙啞,可低沉久了,倒也一時間分辨不出來,“我沒想騙你。”
唐一琳深吸了口氣,莞爾輕笑,“是嗎?沒想騙我,那就是真的傷勢惡化了,手真的廢了,請這些醫生來真的是給你治病的?”
她收起笑容,麵無表情地往外走,“那就麻煩各位好好給陸總看看病吧,我就不打擾了。”
秘書親眼看著自家老板的臉色在她說完話的一秒之內被落下的陰霾籠罩。
他起身,鷹眸巡過全場,厲聲道:“都給我滾出去!”
一群人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陸錦航伸手扣住了還沒來及離開的女人,“言言,不要鬧了,嗯?”
唐一琳覺得自己今天一早脾氣大到不行,宗祁的事情還沒解決,他又給她來這一出。
她握緊五指,掙開他的懷抱,回頭很冷漠很冷漠地麵對著他,“我鬧?我是幼稚到和你徒弟吃醋了,還是裝病看你笑話了?”
她扯了下唇,笑得涼薄,“有些事情不能拿來開玩笑,你知不知道?”
陸錦航深寂的寒眸鎖住她的臉,喉結上下滾動,“你很擔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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