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等他。”莊宴清一笑,視線又飄回唐一琳身上,“你不是和墨少一起來的?他人呢?”
宋井嚇得冷汗涔涔。
方才眾人去溫子昂房間裏“捉奸”時,陸總便吩咐司機送莊小姐先回去,因此她並不曉得那間房間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結果莊小姐執意在停車場裏等陸總,不肯先離開,陸總沒辦法,隻好又派他親自來送。
可惜宋井也勸不動這位大小姐,是以才讓這二人在此處撞上。
唐一琳一個字都不想多說,完完全全將她的聲音屏蔽掉,不作理會。
莊宴清雙眸一閃,忽然瞧見她肩膀上披著的西裝,月眉緊緊擰起來,語調都銳利了,“你穿的是誰的衣服?”
這件外套,她再熟悉不過。
唐一琳被她吵吵得頭疼,屈指按著眉心,依然不置一詞。
莊宴清心中苦澀憋悶至極,咬唇瞪著她,指甲嵌入掌心也不覺痛。
錦航說會替她討還一個公道,卻不讓她留在這裏等,非讓人先送她回家。
那時她就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如今瞧見唐一琳身上這件衣服,仿佛是心裏種種猜測被證實,終於塵埃落定,又忍不住更加惱火起來。
“唐一琳,我在問你話,你穿的是誰的衣服?”
“我穿的是誰的衣服需要向你交代嗎?”唐一琳總算開口,平靜溫淡的聲音流進夜色裏,透骨生寒,“一件衣服而已,也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榕城第一淑媛原來就這點氣量,你也不怕傳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說完,她抬手從肩上摘下陸錦航的西裝,想也不想就衝著莊宴清的方向扔過去,“也不是什麼稀罕玩意,莊小姐喜歡的話,就當我施舍給你。接好了,然後閉上你的嘴,少在我麵前吠。”
“啊!”女人失聲尖叫。
“宴清!”
男人淩厲的嗓音適時響起。
眼前一陣喧鬧,唐一琳像個看戲的局外人,明眸如秋水含煙,一眨一眨的,麵對著漆黑的虛無,莞爾輕笑。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莊宴清心有餘悸地靠在陸錦航懷裏,抓住他熨帖的一絲不苟的襯衫,“錦航,嚇死我了……幸好你來了……她突然把那件西裝扔過來,我往後一退,不小心踩空了。”
她一解釋,不光陸錦航聽明白了,唐一琳也聽明白了。
“我看見了。”男人說得沉靜內斂,眸光不悅地望向唐一琳。
他匆匆追上她時,看見的確實是這一幕。
唐一琳揚手將他給她的西裝扔了出去,宴清下意識往後一退,高跟鞋踩在一粒石子上,這才崴了腳,還差點摔在地上。
“你那麼寶貝他那件衣服,我還以為你會衝上去抱住呢,哪想到居然還往後躲。”唐一琳笑著搖頭,言語裏說不上有什麼太多情緒,卻莫名叫莊宴清心頭生出一種低她一等的感覺來。
“我送你去醫院。”陸錦航沒別的話,英俊成熟的眉眼此刻沉得能滴出水來,卻還是淡漠而有條不紊地吩咐道,“宋井,送唐小姐回去。”
唐一琳冷得在夜風中打哆嗦,聽到他這一句,垂著眸子,微微合眼。
然後憑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到宋井的車前,二話不說就打開車門坐了上去。
路過那二人身前時,腳下好像踩住了什麼東西。
她沒太在意,陸錦航的眼神卻深了。
連宋井也是一臉受驚地瞧著女人漠然踏過地上那件價值不菲的西裝。
再抬頭,發現陸總棱角分明的俊臉已然被一整片陰霾籠罩,陰影下深邃的五官凝重非常。
……
唐一琳被宋井送到家裏,將禮服脫下,順手扔進垃圾桶裏,洗了個澡便在床上躺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走廊裏響起了靜篤的腳步聲。
女人從羽絨被裏伸出手,不聲不響地擰掉了一直開著的床頭燈。
果然,那腳步在她門前停住。
門被人打開,有人輕輕走到她床邊。
陸錦航望著月光下背對著他、呼吸均勻的女人,視線掠過她濕漉漉的發梢,眉心沉了沉,開口道:“我說過多少次,頭發吹幹了再睡覺。”
而後展臂將她整個人撈進了懷中,又將床頭燈打開。
女人還是那副睡相平穩的模樣。
他眸色幽暗,突然俯身。
唐一琳隻覺得唇上被溫熱的什麼堵住,激靈一下子睜開眼,正跌進男人深不可測的瞳色之中。
陸錦航在她有所動作前很快撤開,居高臨下睨著她,淡淡道:“不裝了?”
唐一琳盯著他脖子上的什麼印記,笑了下。
陸錦航心裏一緊。
忽然想起在晚宴上,他默許宴清在他的頜骨下方留了個唇印,一是當時人多不好推開,二是……也為讓她瞧見。
此刻唐一琳躺在床上,懶懶抬眸睞著他,從她的角度剛好能瞧見那枚唇印。
可陸錦航卻深深覺得這不是個好時候。
“言言。”他臉色一頓,喉結上下滾動,似乎有話想說。
唐一琳笑得溫和,“陸總,這個稱呼太親昵了,不太適合你我。”
他單手將她抱起,揉進懷裏,低啞道:“人都住在我家裏了,還不親昵嗎?”
唐一琳不大願意動彈,就這麼無可無不可地被他抱著。慵懶裏繞著幾分嫵媚,頭發沾著水氣氤氳,顏色更加烏黑盈亮,襯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幹淨又白皙,美得驚心動魄。
“我隻是借住。”她道,“如果陸總覺得這就算是親昵,我可以補交房租,或者現在就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