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離開,唐一琳才托著腮,調出被她隱藏的窗口。
入侵失敗。
她搖頭淺笑,確認病毒完全被銷毀,才用鼠標點擊了關閉按鈕。
屏幕上一片青山綠水,好像那窗口從來沒出現過。
……
過了不一會兒,宋井又來了。
當著所有人的麵,宣布陸總要提拔宗祁做新任組長的事。
賀喜聲不斷,宗祁連連謙虛。
David麵色鐵青,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恭喜。”
唐一琳沒湊熱鬧,倒是宋井自己走到了她麵前。
她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宋公公還有聖旨要傳啊?”
宋井臉都綠了,四周響起了笑聲,他一眼掃過去,大家立馬低下頭,肩膀卻還抖得厲害。
這麼說倒也沒什麼不對,陸總的辦公室在49層,平日裏又隻和董事會、高層幹部打交道,就連客戶和金主爸爸們,不夠級別的也都見不到他。像他們這樣的小員工想窺得天顏一次甚是不容易,一般有什麼事,都是身邊的紅人宋井來通傳。
這不就是活脫脫皇帝身邊獨得恩寵的大太監麼!
“你,跟我出來,我帶你去人事注冊。眼下陸氏正是用人之際,馮老的意思是,你不用做實習期了,直接轉正。”
唐一琳“噢”了一聲,關掉玩了一半的消消樂,伸了個懶腰隨他出去了。
大多數人不疑有他,唯有少數幾個心裏犯起了嘀咕:這新來的實習生不瞎不瘸又不傻,去人事注冊怎麼還要陸總身邊的大太監……不是,首席秘書帶著去?
唐一琳從善如流地跟著出了工程部的大門。
人事也在偏高的樓層,她腿腳不方便,肯定不能走著上去。
可是宋井卻把她帶到了樓梯間。
為她打開門,示意她自己進去。
唐一琳也沒問為什麼,安之若素地垂首邁進了門。
宋井沒有跟著,順手又把門掩上了。
樓梯間有點黑,她這個夜視能力極弱的眼睛適應起來很難。
剛一進去,就感覺到被什麼人抓住了手腕,狠狠抵在牆上。
唐一琳下意識要掙紮,可忽然有一絲冷香鑽入鼻息,讓她迅速安靜下來。
嘴角掛上一縷薄笑,“陸總,男女授受不親。”
陸錦航發現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又變得渙散,好像根本不願看他,不由得冷笑,“唐一琳,我警告過你,不要惹事,更不要惹我。”
唐一琳憑感覺,大概能猜到男人是用左手將她壓在牆上。
今天他出現在工程部,右手也沒有纏任何繃帶和石膏板之類的東西。
這人向來拿醫生的話當耳旁風,不知怎麼,她竟還能感到久違的怒意,怒極反笑,“陸總,說話就好好說,敘舊就好好敘,咱們不能換個姿勢嗎?萬一您的胳膊再出個三長兩短,莊小姐怕是要吃了我。”
陸錦航死死盯著她那張笑得嫵媚的臉,眼前一閃而過的竟然是她白皙細長的手指搭在別人肩膀上的樣子。
唐一琳看不見他的臉,一切隻能靠冥想。
她能嗅到空氣裏那些冷冰冰的陰鷙,可又想不通他跟她生什麼氣。
陸錦航閉了下眼,將那些狂躁和猩紅的顏色用力壓下去,再睜開時,邃黑的眼睛隻餘淡漠冷清。
他撤開手,遠離了她纖細削瘦的身體,語調淩厲道:“今天的事情,如果再發生一次,我不會再容你。”
黑暗中,唐一琳唇角一彎,“今天的事?什麼事?”
陸錦航不答。
她便自顧自地說下去,“你指的是David和宗祁的事?”女人笑歎,“陸總,不是我說你,你要是生氣手底下有太多酒囊飯袋,去找人事問責,去找馮老問責,你跑到我這裏來挑毛病有什麼道理?難道是我讓你在垃圾桶裏撿員工的?”
“你少在我麵前裝模作樣嬉皮笑臉。”陸錦航沉著臉。
他太了解她的德行,一張巧嘴每每都能顛倒黑白。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David電腦裏的病毒是怎麼來的。”
唐一琳的動作僵了僵,片刻,才又笑出聲,“那好啊,陸總慧眼如炬、明察秋毫。這是企業之幸,員工之福。”
“企業之幸,員工之福?”男人細細咀嚼著她最後八個字,聲音沉緩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字字力道震撼,“真為了公司著想,我現在是不是就應該勒令人事把你掃地出門,省得你再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禍害同事!”
她從來沒把陸錦航當成什麼心慈手軟,言語和善的人。
但也沒想過有朝一日他也會用“下三濫”來形容她。
唐一琳安靜了許久,最終勾起唇梢,笑容如天邊的流雲,輕渺到伸手都抓不住,風一吹就要散了,“陸總說的話,我聽不懂。”
“我以為你吃一塹長一智,手段會比五年前幹淨一點。”他冷笑,“看來是我太高估你了,你就是個不知悔改的!”
“是!”唐一琳心裏一些尖銳的情緒瞬間被激起,在黑暗中她摸不到男人的方向,隻好對著一片虛空,道,“陸總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何必裝出一副對我大失所望的樣子,我唐一琳一天如此,一輩子都是如此!”
是他,是他口口聲聲說她很好,不需要任何改變。
可也是他,大斥她的手段和五年前一樣肮髒,絲毫不知悔改。
陸錦航,你怎能這樣。
你怎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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