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決的話響徹在長長的空巷,清晰到每個字都入了韓軒的眸光中。
看著眼前不瘋魔不成活,哪怕背負天下所有苦難,也不放手一個女人的舉動,黑暗的記憶深處裏,韓軒雖然不能記起來什麼,但是一瞬間像是感知到那種共鳴。
很深,能痛徹心骨,輾轉反側全部隻為一個女人的所有人生。
纖長的睫毛顫了顫,韓軒深斂下情緒,緩緩道:“可我說的交易,不是她,而是你。”
“朕?”龍玹愣了下,很快明白了過來。
輕嗤,像是覺得可笑,又像是覺得天方夜譚。
然而韓軒卻淡淡道:“我知道命對每個人來說都隻有一次,有了季淩蘇,你比誰都想活,可你明白若此時你不同意,我依然會用別的方式來取你的心,四股勢力,你應該明白此役的困難程度。”
“……”龍玹沒有說話。
韓軒繼續道:“你是個皇帝,承擔的責任讓有些感情你不可能建立在犧牲黎民百姓的基礎上,今天的爆炸就是最好的寫實,如果你戰敗了,或者死了,季淩蘇都會被作為罪魁禍首推到風口浪尖,那個時候,恐怕她會生不如死。”
空氣中,龍玹抿唇,淺淺淡淡看著眼前能洞察一切他心底最深擔憂的男人,龍玹說不出反駁的字眼,亦或者想說,卻開不了口。
的確,若敵方陣營沒有韓軒,他不會懼怕一切。
可若有了韓軒,這個造物主不知道為什麼會構建的同樣強大的男人,他明白,戰爭這種事情,有些結果隻在決策者的一念之間。
當明白兩邊的年齡差後。
每一夜睡在季淩蘇身邊,看著她的花頰,他甚至不敢想象若自己有一天去了,蘇兒麵對蛇眼的再度侵入,該承擔怎樣的後果。
心淺淺揉轉,一瞬間,就像是被什麼融化成了一灘最軟的綿柔,微頓,他苦澀又涼笑的開了口,“你想怎麼交易?”
空氣中,對於一時間同意的龍玹,韓軒猝不及防的微眨了眨眉睫,“你同意?”
“嗬,”龍玹輕笑,“同不同意,也要看你怎麼說。”
“……”韓軒愣了下,隨即淡淡點頭,一字一句道:“這場戰役,我幫你。”
簡單的七個字,吐露全部,卻像是一種永恒的承諾,一種對未來的期許,襯著那頎長墨黑的身影,就像是來自外世界的撒旦魔君。
一時間,龍玹愣住了。
狹窄的空巷中,時間的年輪像是記錄下了這曆史性的一刻。
因為兩個世界,最巔峰的兩個男人,就在一場本不該出現的場景裏,言了合作。
他甚至不知道這是韓軒不願與落井下石的人沆瀣一氣的本性,還是為了其他……
秋天清晨的風淺淺吹著。
吹著龍玹飄逸的衣擺,吹著韓軒零碎的發。
直到龍玹清顫眉睫,問道:“為了她?”
韓軒才一怔。
迅速斂下所有情緒,他飛快別開了臉,輕笑,“可能嗎?我隻是想換種方式達到目的而已。”
倔強的身影即便沒有承認,龍玹也明白他的自嘲來自季淩蘇已經變幻愛上別人的心。可他還是一瞬間感受到了季淩蘇曾經會喜歡韓軒的原因。
一個不管立場如何,都願意用盡一切方式去保護她的男人,她為何會不喜歡?
自嘲,勾唇笑笑,龍玹道:“條件是朕的心嗎?”
或許說話的語氣太過坦然,觸動了韓軒心底某處不該觸動的神經,冰藍色眸光淺淺流轉後,他別開臉。
“是,不過不是現在,我還有半年左右的壽命,在這之前我不會打擾你,等到日子了,我會來取回我想要的。”
龍玹沒有開口。
韓軒看了看,似是覺得這樣非生即死的選擇太殘忍,頓了頓,轉身離開。
“你也可以不必同意,反正我也不屑跟這些人一起,等你處理完這些,我再來找你。”
淡淡如玉的背影盡顯紳士本色。
龍玹淺淺看著,微頓,勾唇而笑,“不必,朕同意。”
嗯?同意?
韓軒心底莫名重重一震,回了頭。
秋色下,龍玹的笑意很淺,“現在就可以讓你的儀器做檢查研究,朕配合就是了。”
“你……”平靜讓一向冰冷的韓軒也沉默,啞口。
而龍玹卻不想解釋太多,隻挑了挑唇角,平靜轉走了身子,沿著長巷一步步朝外走去。
暗金的身影就像萬千個帝王的縮影,孤獨,幽遠,不染塵埃……
“不必詫異,朕不為天下,也不為戰禍,那些事即便是朕的責任,可龍氏卻有他人可承重擔。
人無百年,你們卻有千歲。朕希望的隻是你活著……”
“這樣……”
“朕有一天走了,有人保護她……”
話到尾音,龍玹閉眼,遮住一眼的絕望,隱忍下所有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