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很久,太攀還是忍不住道:“公,公子,你如今……”
太攀想說‘你不是最不喜歡的事就是侵占別人地方,生靈塗炭了嗎?’可最終想想,還是忍住,問道:“你如今真的什麼都記不得了嗎?”
韓軒冷掃來瞳眸,“我該記得什麼?”
“連她……”太攀說了半句,對視到公子那不含一絲感情的瞳眸,再想到曾經過去的三百多天日子裏,公子每一天度日如年,來了這裏後,雖然放走了季姐,可轉過身後,那抹暗藏眼底深處的失落依舊騙不了人。頓了頓,太攀最終又生生咽了下去,“不記得正好,公子早點休息吧,屬下告退了。”
太攀垂首離開。
韓軒凝視著今天跟著他一路的人的背影,眸光微微暗沉,頓了頓,腦海裏劃過今日隔山望見的女人麵孔,冰藍色眸光泛出一抹深光,似有什麼琥珀色呈現,可不過一瞬,瞳孔藥水一激蕩,又恢複了凍徹心鼓的冰藍色,涼的煞人。
帳外,經過的韓清眸光陰鷙的盯著帳篷的方向,聽到了裏內的談話,頓了頓,唇角倏忽抿出一抹極其詭秘的輕笑。
月夜,皎潔。
給樊筱玲上完藥,讓龍璟連夜帶離後,此處就隻剩下季淩蘇與龍玹。
這裏離龍氏皇陵尚存距離,考慮到明天有事要做,就沒有連夜過去。
送走樊筱玲,龍玹去背影處又吩咐了大半天的事情,季淩蘇站在洞口凝視地型,一直在思索著什麼。
直到身邊過來了一道人影,從後將她攬在了懷中。
溫暖的懷抱讓她想起昨夜他盛怒的火氣,轉身,將頭靠在他的脖頸,也回抱上了他。
主動的相擁,讓龍玹微愣了下,倏忽又唇角抿出一抹笑意,將她的身子攬的更緊,“害怕?”
季淩蘇搖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還是緩緩搖了搖頭,“也不是害怕,隻是覺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
“那應該是怎樣?”
季淩蘇心頭一跳,抬眸看著龍玹那來自帝王精睿的眸光,知道也瞞不過,勾唇笑了笑,道:“他不是一個侵略性強的人,對於生靈更是充滿敬畏,以前就算執行任務,隻要太過殘暴的事情,他哪怕違抗父命,都不會去做。在蛇眼組織,他說一不二,沒有任何人能左右他的決定,這件事情,我們分開的時候,他承諾了會止戰,按照正常情況,就算真需要什麼,現在組織最多隻留一隊人馬尋找龍心之淚,其餘的都會撤離,可現實情況卻是……”
後邊的話季淩蘇沒說,龍玹卻全明白。
驟增的人馬,增強的設備,再加上今日宣戰性的第一場戰鬥,與出現的陌生神秘男人。
事情沒有一絲朝好的方向進展,反倒更加愈演愈惡。
季淩蘇低垂了眸光,忍了忍,還是道:“而且不光我,連玲子跟他失去聯係也好多天,所以,盡管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可我還是感覺,他出事了。”
“你還打算去找他?”聽到這裏,龍玹意識到了季淩蘇想做什麼,眉峰立挽。
季淩蘇開不了口,頓了很久,又擠出一句話,“可能還不止……”
“那你還想做什麼?”龍玹的聲音已經不能用涼寒來形容。
季淩蘇忍著頭頂攝來的冷光,與抱著她漸漸冷硬的胳膊,汗顏道:“我知道你此刻肯定已經部署好了一切反擊的準備,可能不能給我點時間,先避而不戰,先讓我去查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話音落,隻瞬間,如夜蝠守衛在山洞方圓的暗錦衛們,集體都感受到了一股彌漫的冷煞。
讓一貫做事風霆雷動,一旦受到挑釁,絕對以鈞山之力將其滅到寸草不生的皇上罷手?賢妃娘娘瘋了吧?
季淩蘇抬眸,看著徹底鬆開懷抱,靜靜站在她對麵的男人,道:“玹,我……我也是為了我們好,他們現在組織安插在上古森林深處,不管是禦天國內,還是其他國家,尚且都不知道這個情況,我也知道他們今天這麼炸我們,已經觸犯了你的禁忌,可一旦打起來,這個消息勢必走漏,到時候我讓你弄丟了坤卦的事情,就會告知天下,那個時候,我生死都是小事,若讓其他國家或者國內其餘勢力趁機作亂,對你也十分不好,我……”
然而話沒說完,就被龍玹冷冷打斷,“那又怎樣?”
季淩蘇一怔,錯愕的看著他。
龍玹立眉,一字一句道:“該來的都會來,那又怎樣?若他真想,或者真能阻止侵占九荒,就不會發展成這樣。若朕懼怕事端,當初就不會讓你回來。而且,你的生死是小事,那你告訴朕什麼是大事?”
季淩蘇詫異,看著月輝下冷峻的麵容,一張脫口而出,將她的安危擺在高於天下大亂,一切禍事之上,此刻正緊抿表達慍怒的唇。
心砰砰亂跳。